我,一名急诊科华裔医生,成为新冠患者后的生死12天(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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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和睡觉
我一向认为医生是一个特殊的职业,除了执行医疗科学,还得扮演社会工作者的角色,和病人充分的交流实在重要。
传染科医生是一位白人绅士,每天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罩,走进来检查我的肺并和我说话,他是主角一号,尤其在开始的阶段,他非常重要。
医院之间在治疗方法上其实有蛮大的差别,有他是我的幸运。
肺科是两位中年印度男医生轮流来,每天一次,六呎外说话,从来没有听过一次我的肺,当然靠的是胸片、化验单和计算机数据,回答问题似是而非,不太明确。
床位医生是一位年轻的阿美尼亚后裔,九天中视频两次登门一次,没有体检,基本是远程服务,却也做到有求必应。
总之,每一位的工作负荷都超重。
传染科医生一天要看30-40位Covid病人,肺科医生罩着全部ICU和Covid床位,小年轻床位医生天天12个小时连续转30天无休,我还能对他们提什么要求?
他们也是人,如此长时间的工作还如何做到尽善尽美?太难了!
今天下午传染科医生姗姗来迟,告诉我他知道药房有货Regeneron,就是老川传染三天内用的人造抗体,他要给我来一支。
现在还有多少作用?不知道,临床没有太多的资料,假如我有幸在感染三天内就接受这样的治疗,今天的肺部可能完全不是同样的状况。
事到如今没有假设,权当亡羊补牢,而最终结果出乎意料,我并没有得到这最昂贵的一针,失去了和老川持平的机会。
原因是对我已经意义不大了,并且我已经在一个星期之前用过了血清抗体。
12/8/2020
入院第十天,侧睡氧饱和度的提高是肺部炎症在改善的迹象,看来肺的伤害在慢慢修复中,却又有了新的问题:心脏监护仪频频显示出心跳过缓,尤其发生是在晚间睡眠中和做深呼吸锻炼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感觉。
为啥?只能找心脏科大夫讨论一下。
还有会不会有晚间阻塞性呼吸综合症呢? 以前也没有过这种问题,要和肺科医生谈一谈了。
过去几天的咳嗽从干咳慢慢变得有痰、少量白色的痰,深呼吸诱导着咳嗽并将其能排出,这样的临床改变和流感过程相似,痰化验也没有找到奇奇怪怪的细菌。
医院伙食一日三餐营养有保障,但是难得吃到合适的口味,我坚持尽量多吃不挑食,喜欢的当大餐吃,不喜欢的当药吃。
抗病需要能量,战斗尚未结束,体重维持在147-150磅左右。
睡病床的日子是无聊的,常常不知今天是何日,要板着手指数,没有网络、没有书籍、没有报刊、没有收音机。
只有一台电视机,充斥垃圾节目:肥皂剧、儿童剧、推销健康保险、做菜、造房子、开当铺、钓鱼、美容、救宠物、卖车、观众席无人的不知名的体育节目......
看不到老川忿忿不平大选的节目,电视彻底封锁来自那方面的讯息、封得干净彻底。
垃圾节目实在无法入目,看是一种折磨。假如孩子们都看着这些东西潜移默化的长大,不傻太难了。追求媒体百花齐放变成了目标?
传染科医师认为一切问题都由病毒引致,包括心跳过缓。肺科医生更愿意让心脏科医生过目,床位医生态度认真和我一一探讨、只是探讨难有结果。
只能等待超人心脏科医生。
说他超人毫不夸张,认识十几年来一贯起早摸黑,一个人干两三个人的活,门诊、查房、操作样样不拉下,手机随时在线,甚至半夜和在国外休假也是手机不离身,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再说睡觉:虽然一人一个套房,理应睡觉不错,床是多功能的可以分节调动高低和角度,床垫还算不错。
但是想一想,胸部有五根联线,两手臂上有探头和静脉注射针管,鼻腔还有一个24小时不停的氧气管,躺下不知如何摆姿势,稍有不妥仪表板上刺耳的哔哔声不断、令人心烦,睡意吓走一大半,多日相处仍旧做不到合作无间......
诸多问题造成睡眠质量很差,当今高科技如此发达难道想不出一些更佳的方法?
很多东西可以做成无线的,少一点牵制,多一点舒适,有助于病人休息,有利与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