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名急诊科华裔医生,成为新冠患者后的生死12天( 二 )


护士们是由一群中年女性组成她们是:Amy,CiCi,Daisy,Debra,Elmore,June,Rebecca,Theresa,Megan,Melody,Maria,Wendy等等。
一个个普通名字的背后是一个个家庭,有丈夫有孩子,她们态度和蔼、服务周到,有能力有爱心的给予了我很多的照顾和支持。
她们是天使,我深深地感激她们。
可是医院的PPE货源显然不是十分充沛、她们随时都会受到病毒的侵袭,亦为她们担心。年轻,可能也是她们的另一层保护膜。
所有Covid病人都没有家庭探望,一切都在医院内解决,一日三餐是有保障的,其它就只能将就着过了。
不能洗澡,每天只能用湿浴巾纸擦身,护士们会帮忙,好在医院人人戴口罩臭味也是闻不到了。
治疗在一天一天地进行中,不再发烧,生命指症平稳,可是、可是仍旧需要24小时吸氧4L、氧分压也随着体位而改变,病情进展缓慢。
睡觉需要趴着,氧分压才能够满足要求,胸前还有5-6根电线联系心脏观察仪,手臂上有输液管和氧分压探头,无法平静地睡觉、病毒不饶我。
5天后自我感觉好一点了,白天尽量坐沙发椅上变变体位、打打瞌睡,战斗还在继续。
现代医疗的习惯几乎天天要抽血检查,双臂留下一片针眼,以前查房,查别人也是同一个思路处理事情,以后需要多想一想,是不是可以降低一点抽血的机会,是不是每一次都那么的非抽不可?
我现在是病人,住的病区原来是一个远程监护病房,现在全部接收Covid病人。
36个房间满座,楼上还有半个病房18张床也是人满为患,加上ICU和急诊室等待的Covid病人,医院快吃不消了。
 我,一名急诊科华裔医生,成为新冠患者后的生死1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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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趋稳
12/6/2020
来医院第八天了,从死人身上摸索出的治疗方法也慢慢用尽,包括:冰冻血浆、5天静脉药Remdesivir“人民的希望”、5天阿奇霉素,还有每天抗凝剂注射、PPI预防消化道出血、zinc和维他命D,还有止咳化痰药等等。
后人的获救,是从前面好多失去的生命中学得,大量的人命和医疗资源,让医护人员找到了比当初有效的方法。假如当初我们知道得早一点、多一点、治疗方法正确一点,黄泉路上要少多少冤魂?
Rocephin和激素仍旧继续。
12/7/2020
昨天晚上终于可以侧着睡了,氧分压达标,病情是在非常缓慢地进步中。
但是,隔墙传来强烈地咳嗽声一夜不断。是那种声嘶力竭、几乎会将肺从胸腔推出来的声音,是痛苦的!
他有没有留一点机会让自己呼吸? 我不知道!
病房不是旅馆,走廊天花板的喇叭里,日夜都会传出某某病房抢救的呼叫,每一声呼叫,都是某人生死拼搏的一瞬间。
以前医院值班这样的的声音天天听到,是匆匆忙忙赶了上场等下场,现在睡在病床上的我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生命如此脆弱,生死如此接近,有时就像翻过一张扑克牌。
当地社区医院和其它400家医疗单位的电脑网络,两三个月前受到黑客的入侵,勒索800万美金,造成网络全面瘫痪3-4个星期之久,从此病人没有了Wi-Fi服务。
医院地处偏僻,建筑结构阻挡信号,手机网络断断续续,每一条短信都要耐心等待。
除了家人亲人和工作同事之外,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哥哥姐姐们。通信不畅、说不清楚的事情只能让人平添烦恼。
而来自家人亲人以及新旧同事的关怀,通过短信断续流入令我感动,是沙漠中的一股细小的清气,流进了我的肺。
天天吸氧引起鼻腔口腔干燥,额外的氧气并不令人舒服,这仅仅是救命的东西,毫无享受可言。
卧床和静坐导致肠道不蠕动,居然可以4天不见大号。
生病的人六脉不张、气血不和,所幸恢复没有停止,只是缓慢。
第九天勇敢地将氧气下降至3L,继续观察。每天都做无数次的深呼吸运动,我必须帮助自己早日恢复肺功能。
 我,一名急诊科华裔医生,成为新冠患者后的生死1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