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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9日,齐德明在跳舞间隙对镜整理头发。新京报采访人员王霜霜摄
团友
一支舞结束,中间休息了十多分钟。祝兰珍像只黄鹂鸟一样,在人群里飞来飞去。走到哪儿,哪里就是一片笑声。
“别人叫我们‘少奶奶’,哈哈哈……”, 祝兰珍毫无忌讳地拿自己的疾病打趣,她也是一个乳腺癌患者。
1997年,祝兰珍确诊乳腺癌。做完手术,她失去了一只乳房。她掀开衣服,一条长长的竖刀疤从锁骨延至肚皮,一边的胸部凹空了。
生病前,祝兰珍是一家工厂的职工,16岁进了厂,退休前是开包装机的。她是机长,一条流水线的质量、任务量都压在她头上。自己的性格好强,每年都想争“先进机台”的称号。完不成任务,“着急啊,上火啊”。在厂里吃饭,祝兰珍没上过桌。打了饭,端着一路吃到车间,洗洗碗,继续干活。“像跳舞这些”是她从来都不感兴趣的。
切掉一个乳房两年后,祝兰珍又被推进了手术室。腋窝长了包块,10根淋巴被清除掉了9根。又过了四年,祝兰珍的子宫和卵巢一起被切除了,上面发现了肌瘤和包块。“我是个老挨刀的”,她说。
第二次手术后,祝兰珍申请了提前退休,那一年,她43岁。
刚进绿洲艺术团时,她只敢站在后排,觉得自己跳得不好。但看着跳得好的人,心里又羡慕。排练回去,她在家开着音响,开始回味,哪个动作跟哪个动作连贯,“如果卡在那一点,就走不下去”,不自觉就用手比划起来。
刚学跳舞时,祝兰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驯服自己的那个“假胸”。少了个乳房,她花400块钱买了一对硅胶义乳,用了十几年,里面的硅胶像化了的猪油。
“有二三两呢”,祝兰珍拎着装着义乳的胸罩说。她把一块布缝在胸罩里面,把义乳塞进去。有时,跳着跳着舞,两个胸就一高一低。
刚买的新胸罩,祝兰珍会重新加工一下,拿一块新布缝在胸罩里面,针脚缝得严严的,漏一个小口,这样把硅胶义乳塞进去,就不会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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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艺术团参加演出,第一排中间为张渝生。受访者供图
67岁的张渝生,穿一条宽松的运动裤,喜欢把发白的短发从脑门后梳到耳朵前,张渝生说自己身体素质一直很好,还是半大小伙子时,常到海埂公园一圈圈地游泳。
2006年,被查出肺癌,做化疗时,别人连喝口水都要吐,他还能在病房吃掉一大碗妻子买来的米线。
张渝生曾是艺术团最积极的团友之一。但在去年,他一度因妻子的突然离世而一蹶不振。
张渝生和妻子是一个单位的同事,都在宣传队里。张渝生会跳,会唱,嗓音高亢,宣传队里排《智取威虎山》,演员在台上演,他在旁边唱。既唱杨子荣的唱段,也唱少建波的。没有麦克风,全凭自己的嗓子把音送出去。他的肺活量高,在乐队里还吹小号。
一次,妻子把一根软软的竹竿伸到人群中,说“愿者上钩”,竹竿正好碰到了张渝生的后背。见大家一起哄,妻子红着脸跑了。从此之后,宣传队里的人就开始把二人往一块撮合。
去年,张渝生的妻子因卵巢癌去世。从确诊到走,只用了7个月。他一下子瘦了8公斤。
家里的茶几上堆满了一摞摞的药盒;饭桌上,几盘剩菜,用保鲜膜封着。一条吃得只剩下头的鱼最抢眼;客厅角落里堆满了纸箱。书柜上有一张黑白照片,一个一头卷发的女孩靠在一个穿着白衬衫男孩的肩膀上,两个人笑着望向前方,这是张渝生和妻子年轻时的合照。
“她在时,家里清清爽爽的。她一走,我也不知道怎么收拾,乱七八糟的东西越堆越多”,站在客厅中间,张渝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妻子是干家务活的一把好手,结婚后,张渝生连一双袜子都没洗过。
妻子走后,每天早上四五点,张渝生就坐在沙发上流泪,“很孤独”。在生活上的无力感,更加重了思念。他不想出门,不是对着妻子的遗像发呆就是去院子里站着。绿洲排练,再也叫不动他了。
“如果到了我撑不到的那天,我会去找你的”,张渝生常在深夜发朋友圈。绿洲艺术团团长周韵律看情况不对,给他打电话,“艺术团不能缺了你,你要为了大局着想”,才把张渝生叫出了家门。
现在,张渝生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每周六是绿洲艺术团排练的日子。张渝生早晨7点就出发,和小外孙女告别后,往公交车站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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