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我们骂了四年,却牵念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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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风吹起,校园里凤凰花开的时候,你就要离开校园,开始社会人生的旅程。请让我用《毕业生》这首歌为你祝福,好吗?
十年之前,我也从那个一天可以骂八遍的山东理工大学毕业。十年以后,我却真像“根叔”(
李培根,原华中科技大学校长
)说的那样,不能容许别人骂她哪怕一遍。或许,这就是会让我牵念一生的她,我的母校。
2008年的6月,我剃了个光头,以此来兑现和哥们马智毕业一样剃光头的诺言。一场接着一场的散伙饭,和书记喝和处长喝和科长喝和老师喝和同学喝……2008年6月30日,我身穿学士服,头戴学士帽,流苏被院长捋顺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恍惚,我毕业了。
那一天,宿舍楼下是行李箱、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和垃圾车上一床又一床的被子。我们没有像被子哥那样,写上“哥要走了”,只是宿舍里一片狼藉。我收拾完东西,站在阳台上,最后一次看看我的大学,想起了很多很多……
还记得刚到比较干燥的鲁中淄博的时候,水土不服,我一个大老爷们开始想乐山乐水的家。还没有治好的鼻炎又开始严重,每流一次鼻血我对这个大学的怨念就增加一层。食堂里也没有和四川一样可口的饭菜,我吃半个白面馒头,临沂的李媛媛同学已经吃下了两个。
还记得大一上学期听课的时候,几乎绝望,我听不懂高等数学课。不是高数太难,是操着山东话的数学老师,成了我学习的最大障碍。加上我对数学不是十分感兴趣,导致了我后来重修了两次高数才得以及格。大二下学期的英语老师明明知道我要负责建校50周年庆典活动的网络报道,说李燕你没有问题的,还是坚持让我59分挂掉了。
还记得大一下学期,2005年的4月某一天,从开水房提着两个暖壶出来,没走几步就爆了。左腿外侧烫得通红,真想画个圈圈诅咒学校买垃圾暖壶给我们的后勤采购。我人生中买的第一辆全新自行车,在骑了三个月后终于在一天早上消失在东校区6号楼下的车棚里。
还记得第一次竞选学生会主席,我的演讲赢得全场三百多名同学的热烈掌声,结果却在团委老师那里失败,原因在于我不是党员,另外一个家伙高中就入了党。我想那时我可能不止一次的骂过我的老师,骂过我的大学,骂过所谓的“潜规则”。
还记得去教务处开个证明,这个老师让我找那个老师,对面的老师让我找她对面的老师,她对面的老师说我很忙,你下午再来吧。我想那时我可能不止一次的骂过我的老师,骂过我的大学,骂过所谓的“摆架子”。
还记得毕业去图书馆办手续,负责盖章的大妈级老师说你前面的手续没完成,我不能给你盖章。我说也没说谁前谁后啊,你给我盖了我再去盖前面的,反正最后十几个章少一个我也走不了。我说了多久,她就坐在那里摇了多久的头。我想那时我可能不止一次的骂过我的老师,骂过我的大学,骂过所谓的“死脑筋”。
还记得……还记得很多很多,除了四年里骂大学的时候,也还记得至今牵念的那些人和事。
也还记得2004年的8月27日,雅典奥运会还在进行,我第一次出乐山,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四川,第一次横跨中国东西部地区,第一次到山东,第一次到淄博,第一次学会骑自行车……很多很多的第一次,在我上大学的时候被创造,我也第一次用手机。水土不服老流鼻血的同时,再一次成为勤工助学的学生,先是早上6点起来扫校园大道小路,后来转到图书馆,在样本书库打扫卫生和整理书籍。负责那里的是两位老太太,其中一位曾经担任过副馆长,一月下来一般能有100元以上的工资,好的时候拿到130元,我们有四个人,好心的老太太们总是让我们轮流拿130元,那学期四个月一个人也就拿一次。工作很轻松,扫地,拖地,用拧干的抹布擦书架,规整每一架的图书。工作完了,我就看书,林达的《历史深处的忧虑》、《总统是靠不住的》就是在山东理工大学东校区图书馆样本书库看的,有时候老太太们也询问我们几个的家境和其他情况,聊几句。第二学期要长一点,算起来勉强5个月,老太太第一个月结束的时候让我留一下,故作神秘的对我说,这个月你拿130,期末你就还能拿一次。
大一的时候除了上课、开会和勤工助学,我偶尔去体育场锻炼一下,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学校机房度过,不可否认网络时代的生活方式对我当时和现在以及将来都产生了或者会产生很大的影响。5毛钱一小时的上网体验你要不要?我当然要,周末的时候,早上买上几根油条带一瓶水就去排队了,中午出来吃个饭,又去排队,晚饭可以不吃,一直上到北京时间21点,机房老师开始进行“清退”工作,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宿舍,泡个方便面吃。我上网主要三件事:聊天、看电影、逛各种网站写各种文章。之所以说逛各种网站写各种文章是一件事,是因为我逛文学网站就写文学文章,逛电影网站就写电影评论,是连贯对应的一件事。不得不承认,直到今天,网络已经成为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帮助我更好的生活。
比如大一的下学期,四月一日那天,我照例逛着网站,看了一下学校的网站,随意点进了“青春在线”,里面有愚人节的专题,很多很好玩的愚人游戏和很多很好看的青春文字,然后开始关注这个网站。四月下旬,青春在线挂出招聘学生记者和编辑的通知,而且有一条内容很诱人,就是提供高于一般勤工助学的待遇。我骑着自行车,赶到西校区的大学生活动中心,报名,笔试,面试,然后成为了一名网络学生记者(试用)。后来老站长刘杰毕业去北京大型门户网站工作的时候对我说,小伙,面试的时候看到你用塑料袋装着的一摞作品,我就看好你了。
是的,我也还记得2005年6月,我准大二,在大文大理院系自主选择中,由于成绩的关系,准确的说,法学院社会学系选择了我。我辞去了图书馆的勤工助学工作,然后开始学写消息,写通讯。除了在青春在线上发表,也投给校报,《山东理工大学报》当时很牛X,是淄博地区唯一的一份山东省优秀报纸,连《鲁中晨报》、《淄博晚报》、《淄博日报》都不是。9月,网站的默路找到我,他同时也是校报的学生记者,说这期的校报四个版面你都有文章发表了,不请客是不行的。后来我到好几个宿舍收集了几份那期的校报,寄了一份给我的高中校长。
再后来,我做了青春在线的站长,还做了大学生记者协会的主席,还是《理工青年》报的编委、副主编,组织报道了2006年山东理工大学建校50周年系列庆典活动,没有见到校友杜丽却见到了各行各业杰出的校友,为此还不幸挂掉了英语期末考试(就是前面提到的59分)。也认识了很多文笔不错直到现在也笔耕不辍的人,陆小凤、老孟、老杨、小惹、小鲍、小雪、小白……2006年暑假去上海参加教育部中国大学生在线第二届网络精英夏令营的时候,现场看到了蔡依林、何洁、郑智化的演唱会。那时的蔡依林因为一首《舞娘》,火爆得不得了,上海有她很多的粉丝,我在文广影视集团的演播厅里一边听很多人嘶声力竭的吼叫着,一边接着一个电话,电话里说高中文学社的一名很不错的男生刚考上我的大学却在大渡河溺水了。
我回到学校开始致力网站线上专题制作、线下活动组织,校党委书记、副书记还接见我,为网站题字。那时马智还没有毕业,我们常在一起谈论一些形而上学的东西,我们甚至在他2007年毕业临走的时候,坐在一个十字路口的中间足足聊了两个小时,别人看来很是玄乎。他老家在山西代县,是我在青春在线认识直到现在最好的哥们,读了很多书,后来去了北京,现在是腾讯的编辑。我们针对时事热点和学校的具体情况,做了很多专题,“马踏飞燕”的合用笔名也名噪一时。我俩经常被邀请参加全校25个学院大大小小的活动和大学生记者协会组织的新闻写作培训班。我所在的社会学系、法学院领导们也经常找到我,暗示我要为系里为学院做点贡献,也还真是这样。系里和院里很多工作和活动被报道出来,很多法学院的同学在学校的网站、报社、广播电视台工作也做出了成绩,那两年,法学院年年是学校宣传报道先进集体。
也还记得2006年,何员外的《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失恋》已经流传4年,《越狱》开始在中国引爆,网站的赵每周必看。我在大三谈起了大学的第一场恋爱,对象是美术学院大四的小灰。因为有共同在网站工作的经历,还有我的姐姐邹文静也是她的朋友,我们迅速升温。
一年之后,小灰毕业,去了新疆阿勒泰地区吉木乃县做西部志愿者,这是我极力促成她努力争取的结果。异地总是让感情变淡。我想起和她一起吃了那么多次饭,想起和她一起逛了那么多次校园,想起和她一起的那些美妙时光,就在彼此之间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买了火车票,从济南坐了火车。50个小时后,我从硬座的位子下车,白色的T恤已经弄得灰黑,又从碾子沟车站坐了夜班车,向西,向西,一路向西,第二天到了吉木乃。我想有着舒适生活的聊城女孩子跑到边陲小城,那种孤独和寂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应该会悄然袭来吧?
想起自己坐了50个小时的火车,又坐了12个小时的汽车,到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个人,来的时候满怀热情充满希望,去的时候两手空空怅然若失,有种想哭的感觉。
因为小灰,我后来沉寂了接近半年,却因此喜欢上了电影和追剧,大多时间在看《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比起佟大为当时我更喜欢文章演的卓越,后来的《奋斗》现在的《蜗居》还有《走着瞧》,越来越出息了。我一般只看电影,比如和小鲍两个大老爷们去山东当时唯一的五星级电影院淄博全球通电影院看《色戒》,结果劲爆的镜头都被删掉了,我俩失望而归;比如我和小鲍还有马智去看《变形金刚1》一人买了一根冰棍没进放映厅就被引导小姐拦下来了说不能带有壳的东西进去吃小鲍把塑料纸扯下来放进面前的垃圾筒问这样是不是可以了。后来我发现网上越来越多的越迷,也跟风看了第一集,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记得第一季我看了两遍,看《越狱》从大三看到了大四,从毕业看到了工作,从淄博看到了乐山,从2007年看到2009年,以迈克病死收尾,实在可以证明我那无处安放的青春……
是的,我从大学毕业了十年,我的大学就牵念了我十年,我想这是一种复杂的情感,由恨而爱,而我们知道最后都会爱上她,因为恨让人铭记,是爱的最高境界,当你习惯了大学生活就剩下爱了。你如何不爱她呢,她可是你十年青春和梦想的所在。
我的大学,她可能牵念我一生:我牵挂大学里那些帮助我激励我的老师和姚福生校长(1932-2008),我怀念大学里骑着单车滑过绿岛那两行在秋天里金黄摇曳的槐树;我牵挂大学里那些一起绽放青春的兄弟姐妹们,我怀念大学里大雪夜可以不转身倒着走的大操场;我牵挂大学里去过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草坪,我怀念大学里或温暖或悲凉的时刻;……;我牵挂,我怀念。
我的《社会学概论》老师,倪勇教授说,大学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想,之所以骂了四年,还至今牵念的真实状况,说明此话不假。只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我多想再来一个大学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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