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常乐|付巧妹:从小镇女孩到古遗传学家


知足常乐|付巧妹:从小镇女孩到古遗传学家回忆起科研做出某个发现的快乐 , 付巧妹用 “狂喜” 描述——非常高兴 , 好像什么都可以忘掉 。 但科研更像是一场马拉松长跑 , 古遗传学学科尤其少见即时的快乐 , 研究者更要习惯的是在漫长积累后的延迟满足 。 攻读博士的前三年 , 付巧妹 “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成果” , 在第四年时才“砰砰砰”地连续出了一些成果 , 不过直到现在 , 一些领域内的同行发表文章 , 还会在致谢中加上付巧妹的名字 , 因她的研究对后来的研究有启发性作用 。 那幅冰河时代欧洲人群的遗传谱图 , 被一些同行戏称为 “巧妹图” 。
从 “小镇女孩” 到屡屡改写古人类史 , 蜚声国际的古遗传学家 , 虽然看起来是一个 “改命” 般的故事 , 但付巧妹不怎么相信命运 。 虽然总是拒绝一个个 “安稳” 的选项 , 选择冒险 , 也大都冒险成功 , 但追求、智慧、勇气与付出 , 都是比幸运更值得讨论的事 。 “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要到哪里去?” 这是值得所有人思考一生的母题 。
撰文 | 徐竞然
责编 | 李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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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古遗传学家 , 小时候的付巧妹从未想过 。
即使现在几十次地出现在《 Nature 》、《 Science 》的作者栏里 , 即使古DNA领域里 , 她的研究成果常常和 “首次揭秘”、“重新改写”等词连在一起 。
虽然儿时就对数理化感兴趣 , 且因为“又有抽象的逻辑 , 还有具体的现象”而格外喜欢生物 , 不过搜刮起童年的所有记忆 , 付巧妹几乎也想不出任何学习的场景 。“每天都很忙 , 忙着玩” 。 出生于江西的小县城 , 在乡间长大 , 上山爬树 , 和小伙伴跑了好远好远的地方摘果子、采野菜、下河玩水、抓小鱼小虾 。 自由是童年的底色 , 玩是要紧事 。“作业啪啪写完 , 数学题只写个答案 , 单位、过程和 ‘解’ 字统统省了 , 写完就去玩” 。
关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 做什么样的事 , 获得什么成就 , 儿时的付巧妹很少考虑 ,“开窍晚 , 好像在另一个世界观察自己” 。
觉醒在17岁 。 面对一条安稳道路的召唤——师范毕业后 , 被分配成为一名小学老师 , 付巧妹突然不想过一种“凝固了的 , 能看见的生活” , 她想 , 要有趣 , 有意思 , 要做让自己兴奋的事 。
我从哪里来?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是悬挂在人类头顶的永恒的问题 。 人类的起源与归宿 , 既藏着族群生命本质的奥秘 , 也隐喻着个体的自我意识与选择 。
如果将地球迄今的46亿年历史压缩成一天 , 人类在最后的38秒登场 , 以毛茸茸的南方古猿身份 。 随后的剧情狂飙突进 , 倒数第15秒 , 直立人学会了用火和制造工具 , 将将直立行走 , 倒数最后2秒 , 智人的踪迹已遍布地球的每一个大陆 , 最后0.1秒 , 人类的第一个文明才匆匆建立 。 在时间的另一种尺度下 , 文明更迭在须臾之间 。 蒸汽机、电话、互联网…… 这些人类看来巨大的里程碑不过是长路上的一粒微石 。
若将地球历史想象成荧幕上的纪录片 , 人类的故事将因进展过快而闪成一片花白 , 细节失落 , 脉络模糊 。
但人究竟何以为人?共存时间里 , 灭绝的古人类和早期现代人如何互动? 现代人又是如何一步步演化而来?很多年后 , 从事古DNA研究的付巧妹 , 探寻着 “最后38秒” 里一些待解的谜题——利用远古人类的DNA了解当时人群的遗传关系 , 揭示人类演化过程中的细节 。
因为搞不清 “从何而来” , 人类就像在黑夜中独自立于崖边 , 前路不可测 , 来路漆黑一片 。 为了给回望过去点一支“手电筒” , 2013年 , 付巧妹曾共同开发出古DNA捕获技术 , 将现代人的DNA做成一个吸铁石般的引子 , 突破古代人类DNA被环境严重污染 , 利用率不高的困境 , 将仅占0.03%的人类DNA从含有大量土壤细菌DNA的杂质中吸附、富集并“钓取”出来 , 使得大规模开展古代人类全基因组研究成为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