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讲听讲,又听又讲


听讲听讲,又听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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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大江南北我去过来归,识见人物不少不多。
多与少从来是衡量,不衡量,自然不多不少。
这是太平世,却还不是清平世。
太平世,是人与人要相安,清平世,是人与物都相安。
深圳2007年4月12日星期四22点44分,我开始写这个序言,小说的序言。
过两天,我回广州去,再之前,在北京呆了三年,我在每个所在,每个人前,虽然是羞涩怯让,这么多年,一本书没出过,却总还是直口:我是文学青年。
这身份,让我和身边世界匹配,相宜又相安。
立的起身,也就丢的起人。
但凡像我这样东倒西歪没有性情的人,只能写字,写不了文章。
写字,字和字要互相来发明,演义,推算。
写文章当然是好事,好事是现世的功业,不好不坏的人做不了好事。
我写不了文章,写了,不安。
中国的小说,原来写人,也写物,上古的人,虽不再清平世,却有清平愿。
所以钱穆要说,中国上古史事是伪,情心却是善,向着善。
汉魏六朝之前的小说,物比人重,看看《山海经》《汉武故事》便晓得了。
唐宋传奇,物与人,一般轻,降至晚近,西风飒飒,说起小说来,都是人性,都来吹捧人,把人的灵性高扬的太过了。
听讲听讲,又听又讲】作者这样讨好读者,我不好说他们不好,只能说他们是写文章,不是写字。
重人轻物也就算了,还伤物,伤物也忍了,竟思量起毁物灭物,便实在太不应该了。
这些,我都不说它了,说了,难过,真实的为汉字难过。
汉字,不该只写人,不写物,有人有物,方才有事,事有本末,人与人才能相安,人与物才能相安。
好小说如果有标准,如果是我来定标准,便是六个小字:不伤人,不伤物。
人,讲缘讲分,物,要亲要近。
佛陀孔子说过的道理,有时轮一个文学青年,比如王威来说,才见五千年的时间短,才见我和尔曹,肝胆照亮,情谊久长。
佛陀孔子都说自己奉行的,到未来日子,要衰减要消亡,要灭了又灭,死了又死,真是再乐观不过的人。
总有这样的人物,才不枉我王威用目前的未死之身,乐观从容的与诸君听讲。
听讲一切终归于倾颓的,终归于要上升为云气下降为尘埃,终究要湮灭的。
这回,我和大家一起听讲,先听而后讲,我是十年道阻且长的行行,用五脏接替五官,相接人物,才来听讲。
现在轮到你们听,听完了,诸君也可以找个人讲,当然,也可以不讲。
听讲这种事情,本是再小不过的事情,本不是什么正经事,我也是有时间才能和你们宽宽缓缓的讲。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宽宽缓缓的讲完。
总之,听的姑且听,讲的姑且讲。
静气,平心。
我不去讲很长的故事,也没有什么思想,更没有什么道理主义,也不为人间抱不平。
不平的事,开辟时便有,上有日月星,下有虫鱼鸟,造物主不管的事情,王威也不管,至少有许多人抢着管,轮到我来管。
再说这样的事情,慈善的事,好事,我说过了,不是我做的。
我也不是虚无,字出来在纸面了,到了你们的眼睛,你们看,起了什么心思,却不和我相干,记认了这一点,便不至于彼此表错情。
我还要说,我笔下的故事,没有什么意义意思要交代,它只是故事,不真不假,因为不真不假,所以里头的人物说的话,看起来好像真像某个地方的方言土话,其实都是我一个人又捏又造。
事实上,并没有一个中国人,说过我这些纸面上又捏又造的话。
你们不要错想,因为我是闽南人的缘故,以为便是闽南话。
闽南人不说这样的话。虽然王威很喜爱闽南话。
我既然写了字,便要让字没有南北,字既然没有了南北,自然不伤人不伤物。
我是文学青年,我爱惜的,不过是字,纸面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