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个小孩被选中做医学实验,由妈妈亲手送进实验室( 六 )


文章图片
6个小孩被选中做医学实验,由妈妈亲手送进实验室
文章图片
就在杨杨的小床边 , 那个普通的病房 , 我们支起了一个特殊的输液架——输送的管路 , 被换成了血细胞专用的大孔径管道 , T细胞就不会被卡住 。
因为T细胞太过珍贵 , 正式回输之前 , 我们给杨杨先输了生理盐水 , 把管道冲干净 , 确保接下来的输入不被浪费 。
20ml液体 , 无色无味 , 和盐水没有区别 , 装进袋子里却只有可怜的一小点 。 杨杨妈妈看着它 , 忍不住说:“原来细胞就这么一小点啊 。 ”
按照价格换算 , 这么小一点值47.5万美元 , 是我见过最昂贵的液体 。
6个小孩被选中做医学实验,由妈妈亲手送进实验室
文章图片
输入杨杨体内的20ml细胞 , 价值47.5万美元
我缓慢打开输液器的开关 , 把速度调到最低 。
液体开始滴落 , 每5分钟只有1毫升可以进到杨杨的血管里 。 我忍不住屏息凝神 , 观察杨杨的反应 。
杨杨没有任何不适 , 还是和我们闲聊 , 偶尔看一眼滴落的液体 。
但我很紧张 。 这些细胞毕竟是“外来者” , 可能会引起杨杨身体的排异反应 。 严重的话 , 甚至会过敏性休克、低血压 , 乃至死亡 。
每15分钟 , 护士都要给杨杨测一次血压 , 就怕过敏已很严重 , 但皮肤却没表现出来 。
不知情的病人看我们围成一堆 , 还来问我怎么还没下班 。 他们不知道 , 此时此刻在杨杨的体内 , 正在进行着一场厮杀 。
如果将杨杨的身体比为一座城池 , 血管就像一条条河道 。 改造后的T细胞随着血管输进体内的一瞬间 , 就会随着血液循环 , 迅速散播到全身 。
很多T细胞甚至会深入到负责造血的骨髓处 。
骨髓 , 就像汇聚江河的湖泊 , 吸引着大量肿瘤细胞聚集、生长 , 绝对数量多少甚至我们医生也不知道 。
6个小孩被选中做医学实验,由妈妈亲手送进实验室
文章图片
显微镜下的细胞:紫色的是白血病细胞 , 浅色的是红细胞
他们开始成群结队、肆意生长 , 挤占其他细胞的生存空间 , 甚至还会变异 , 伪装成“自己人” , 变得让人体的防御细胞也找不到它们 。
这些让杨杨生病的肿瘤细胞 , 甚至有一个无辜又可爱的学名——幼稚细胞 。
只有CART改造过的T细胞 , 能够像安装了GPS导航系统一样 , 识破它们的伪装 , 精准地找出它们 。
T细胞非常聪明 , 有自己的记忆 。 如果顺利 , 它会诱导杨杨体内的细胞变得和自己类似 , 从而不断发展自己人 , 扩充兵力 , 去更好地消灭肿瘤细胞 。
回输之前 , 我天天祈祷杨杨别发烧 。 回输之后 , 我却天天盼着杨杨发烧 , 因为那意味着T细胞和肿瘤细胞在战斗 , 战事正酣 。
如果体内T细胞正在消灭肿瘤细胞 , 打仗的过程造成了破坏 , 激发了身体的炎症反应 , 那么身体就会发热 。
发烧还可能意味着更好的消息 , 因为T细胞杀掉了太多肿瘤细胞 , 肿瘤细胞的尸体堆积在血管里 , 让杨杨的身体开始产生能量去吸收肿瘤尸体 。
只是 , 杨杨的T细胞能否打得过肿瘤细胞、能否复制得出更多和自己一样的救兵 , 这才是这场战争是否胜利的关键 。
我们尽量减慢输入细胞的速度 。 就算是只有十公斤的小婴儿 , 一个小时输100毫升盐水没有任何问题 。 可杨杨的这20毫升液体 , 足足滴了一个小时 。
6个小孩被选中做医学实验,由妈妈亲手送进实验室
文章图片
杨杨那晚的输液很顺利 , 没有任何过敏症状 。
结束后 , 我还是不放心 , 在医院等了一个小时 , 确定没事之后才回家 。 虽然晚上九点多了 , 回家的路上天气闷热 , 我却心情好得一路唱着歌 , 自行车也骑得飞快 。
可是 , 一天天过去 , 杨杨却毫无症状 , 没有发烧 , 没有发冷发抖 , 没有头痛 , 没有抽搐 , 没有呼吸快 , 没有血压低 , 什么都没有 。
过了一周 , 杨杨又发烧了 。 我们检测了杨杨的血 , 可他的发烧不是细胞治疗引起的 , 而是新的感染 。
这一天 , 也是按方案复查骨髓的日子 , 杨杨骨髓里肿瘤细胞依然占了47%之多 , 只被杀死了百分之十几 。
原定目标 , 经过CART细胞的回输 , 杨杨的肿瘤细胞应该降到1%以下 。
我们终于可以断定 , 他那十分之一的CART细胞还是没有打赢 。
杨杨越来越虚弱 , 他睡得越来越多 , 他睡得越来越浅 , 他浑身不舒服需要妈妈不停地按摩 , 他看的做菜视频越来越单一 , 他天天跟妈妈说他想姐姐想回家 , 他天天跟我说他想回家炸薯条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