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罗亚斯德|张良仁:关于吉尔赞喀勒墓地用火遗物的一点看法( 二 )


早期琐罗亚斯德教遗址一直是个国际学术界关注的问题。伊朗人(以及印度-伊朗人)出身于游牧人群,其祭祀遗址主要为露天的,位于地势高处或高台之上,但是与拜火有关的遗迹在阿契美尼德时期以前已经有所发现。最早的一处可能是北大夏(NorthernBactria)的加尔库坦神庙(Jarkutan),年代为1400-1000BC。神庙坐落在一座山峰上,里面有一处长方形建筑,规模为60 x 44.5米。在一个房间里人们发现了一个灰烬和烧骨的堆积。根据这些发现,发掘者认为这处建筑是“拜火庙。”(图二)。更为有名的是土库曼斯坦玛吉亚纳绿洲的托格洛克(Togolok)-I“神庙”,托格洛克(Togolok)-XXI“神庙”和贡鲁尔(Gonur)“火庙”,年代为公元前1000年左右。发掘者在这些建筑里发现了拜火遗迹和圣汁遗物(即《阿维斯陀的》中的胡摩),因而认为是“印度-伊朗语系雅利安部落的原始琐罗亚斯德神庙。” 但是这种看法遭到了其他学者的反对,他们认为拜火和圣汁是印度-伊朗语系的普遍习俗,不限于琐罗亚斯德教。“原始琐罗亚斯德”一词尤其受人诟病,因为我们不知道琐罗亚斯德生活于何时何地。
琐罗亚斯德|张良仁:关于吉尔赞喀勒墓地用火遗物的一点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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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 加尔库坦“火庙”
(图片来源:Askarov, A., T. Shirinov, The Palace, Temple and Necropolis of Jarkutan, Bulletin of Asia Institute 8(1994): Fig.4)
琐罗亚斯德教是否为阿契美尼德帝国的国教,现在学术界还没有统一的看法。有些学者认为阿契美尼德人不信琐罗亚斯德教,有些学者认为它是国教。尽管皇家铭文和《阿维斯陀》有些对应之处,大流士一世以后的波斯诸王也的确尊阿胡拉马兹达为最高神(但不是唯一神),但是上述问题尚未解决。不过现在已经发现了两座阿契美尼德时期的神庙。一座是位于锡斯坦(Sistan)的达罕依古拉曼(Dahān-i-Ghulāmān),公元前6世纪末和5世纪初修建于一座聚落(可能是地方都城)内。神庙呈方形,内有庭院,四墙中间有门廊面朝庭院,布局类似波斯波利斯的宫廷建筑。在庭院中央修建了三座阶梯形土坯坛,周围分布了大量的灰烬,里面掺杂了动物油脂和骨骼。焚烧动物牺牲是当时的琐罗亚斯德教净礼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有人认为它是本地宗教的遗迹。当然我们现在无法知道阿契美尼德帝国的人都遵守净礼。另一座位于花拉子模的塔什齐尓曼(Tash-K'irman)土丘,年代为公元前4世纪初,发掘者以为肯定是琐罗亚斯德教早期的火庙。这座庙里面有一个高台,一个小庭院和密集复杂的房屋。一些房屋里面发现了厚厚的灰烬;一些房屋里面发现了火坛。这种布局仅此一见。显然这是一处古代祭祀遗迹,但是说它是琐罗亚斯德教拜火庙并不可取。
除了神庙,在中亚的阿契美尼德时期的一些房屋里发现了疑似火坛的遗迹。在花拉子模的江巴斯-卡尔(Djanbas-Kale)发现的一座大型建筑中,有一间房屋(7.25×4米),中央放置了一个椭圆形座,绕墙一周长凳。地面覆盖着一层灰烬,上面叠压着一层锡。这个座可能就是一个火坛。在伊朗西部,在帕萨加德(Pasargadae)东北部的祭祀区(Sacred Precinct)存在两根2米多高的石柱。南面的一根底部有阶梯形的基座,形状类似于大流士一世墓葬浮雕上面的火坛形象(图三)。事实上,在阿契美尼德时期墓葬的浮雕上可见国王站在阶梯形台基上,面对火坛,其中的柱子就跟些石柱相似。
琐罗亚斯德|张良仁:关于吉尔赞喀勒墓地用火遗物的一点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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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三 大流士一世墓葬浮雕(作者摄)
由此来看,在中亚和伊朗,人们已经发现了一些与拜火有关的遗迹,其中有早至公元前1000年前的,也有阿契美尼德时期的。但是这些遗迹是否为拜火教遗迹,学术界并不确定。要论证吉尔赞喀勒墓地是最早的琐罗亚斯德教遗址,发掘者就要推翻上述的遗址为琐罗亚斯德教遗址的看法。但是吉尔赞喀勒墓地并不存在年代优势,也没有建筑遗迹,所以说它是最早的琐罗亚斯德教遗址并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
吉尔赞喀勒墓地是否为琐罗亚斯德教遗址也是值得重新考虑的问题。在这方面,发掘者非常努力,从2013年开始发掘以来,一直在寻找新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看法。在最近发表的一篇论文中,他汇总了吉尔赞喀勒墓地的“琐罗亚斯德教文化元素”。为了方便讨论,这里简要复述如下:
1. C区为一片荒漠高地,地表没有黑白色鹅卵石条纹,而且墓葬只有形式而没有内容,发掘者推测是琐罗亚斯德教《阿维斯塔》经文中的“达克玛(Dakh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