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王冕:一个元朝农民艺术家,一辈子活得又穷又硬气!( 四 )


元大都城繁华富庶,达官显贵们相互间谈笑风生。馆秘书卿泰不花听到消息,很热情地将王冕接到自己家里。
老泰喜欢王冕的梅花,极力邀请他入朝做官,王冕笑道:公诚愚人哉!不满十年,此中狐兔游矣,何以禄仕为?
泰不花吓得四处张望,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口无遮拦。他后悔让王冕住进家里,说不定哪天大放厥词招来灾祸。
每天来求画的人,手拉手可绕泰府一圈半。
王冕感觉有些累了,准备回往老家继续种地读书。得知朋友卢生客死滦阳,留下两个女儿在京城孤苦无依。
王冕横跨千里来到滦阳,将亡友的遗骸带回京城,连同他的女儿护送到家后,才踏上返回绍兴的归乡之路。
冕知之,不远千里走滦阳,取生遗骨,且挈二女还生家。
冕既归越,复大言天下将乱。
乡民们骂他是神经病,外出务工几年好像病情更加严重,王冕挨骂后还大笑着说:妄人非我,谁当为妄哉?
他跑到九里山上隐居,承包十亩田地供养全家老小,房前屋后栽种百余棵梅树,还给三间茅草房取名梅花屋。
荒苔丛筱路萦回,绕涧新栽百树梅。
花落不随流水去,鹤归常带白云来。
买山自得居山趣,处世浑无济世材。
昨夜月明天似洗,啸歌行上读书台。
王冕彻底活出自我,他的梅花图开始按尺收费。各地文人雅士争相排队求画,轮到胆敢还价的直接喊下一位。
有人嘲讽过于庸俗,艺术不该用钱财来衡量,王冕依旧笑着说:养家糊口啊大哥,真以为我喜欢给你画画啊!
吾藉是以养口体,岂好为人家作画师哉?
夜深人静的时候,王冕总会默默拿出一本小册子。他仿照《周礼》写出的文章,从来没有让任何朋友看过。
冷月清辉洒满山野,新挖掘的鱼塘像是一面镜子。凉风掠过屋顶的凌乱茅草,撩起沾染黄泥巴的粗布裤脚。
王冕翻阅着小册子,周身血液再次熊熊燃烧,沉稳有力地说道:吾未即死,持此以遇明主,伊、吕事业不难致也。
东山太阳照常升起,王冕又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批批文友涌进梅花屋,在院子里摆好带来的酒菜。众人喝酒聊天不分宾主,面前有什么就随便吃点什么。
王冕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拿着舔饱墨的毛笔。肆意癫狂倾泻而出的豪情诗句,让在座宾客们连声高呼过瘾。
操觚赋诗,千百不休,皆鹏骞海怒,读者毛发为耸。
热闹喧嚣过后,王冕始终是个农民。
随着各地起义频发,乡民们终于明白王冕的睿智。无论有谁愿意或不愿意,都将被卷入轰轰烈烈的大运动。
全家相继饿死的朱重八,连个要饭和尚也当不安生,他带领红巾军驱逐鞑虏,想让基层老百姓能吃饱肚子。
年近五旬的王冕,正在为吃饱肚子发愁。
九里先生两鬓皤,今年贫胜去年多。
敝衣无絮愁风劲,破屋牵萝奈雨何。
数亩豆苗当夏死,一畦芦穄入秋瘥。
相知相见无他语,笑看生前白鸟过。
梅花屋前冷冷清清,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求字买画。遇上改朝换代的乱世纷争,文艺作品提早步入下行空间。
王冕扛着锄头下地回来,手里攥着几根枯萎的菜苗。他将菜苗放在破饭桌上,拍拍身上的泥土走进茅草屋。
瞧见床头那本小册子,王冕随手拿起来翻了翻,然后自言自语地笑道:近来草庐无卧龙,世上英雄君莫问。
秦岭一白带着土蜂蜜来访,俩人站在梅林间相顾无言。
一白:你为何不出山?
王冕:这把年纪,得麻烦人来请了。
一白:也有人羡慕田园生活。
王冕:哈哈,他们肯定没有种过地。
一白:还有人喜欢精神穿越。
王冕:哈哈,他们是想当食利层吧。
一白:大多数还是食力层的。
王冕:食力层,各个朝代差求不多。
嗯,差求不多!
元朝|王冕:一个元朝农民艺术家,一辈子活得又穷又硬气!
文章插图
1359年,朱元璋攻占绍兴。
老朱听说过王冕的大名,派人请他出任咨议参军。使者拿着聘任书来到九里山,梅花屋内却已是空空荡荡。
草屋厅堂的破饭桌上,堆着一卷卷清新淡雅的墨梅图,苍劲笔锋勾勒出含笑盈枝,昭示冰天雪地间的怒放。
画卷旁边有张纸条,上面写道:今年老异于上年,须发皆白,脚病行不得,不会奔趋,不能谄佞,不会诡诈,不能干禄仕,终日忍饥过...
王冕死了,终年5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