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王冕:一个元朝农民艺术家,一辈子活得又穷又硬气!( 二 )


一人一牛相依为伴,仿佛融进天地间的怡然恬淡。远处私塾里传出的读书声,更为贫苦乡村增添丝丝灵动。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一院围墙,三升稻谷,划隔出失学儿童。
王冕站在私塾门前,趴着门缝努力朝里面张望。一句句简洁雅韵的诗词,飘进耳朵之后顺着经脉贯通全身。
他把缰绳绑在树干上,翻进学堂偷看老师讲课。一个个似相非相的文字,如痴如醉之间忘记放牛娃的身份。
父命牧牛陇上,窃入学舍听诸生诵书,听已辄默记,暮归,忘其牛。
你回来了,牛呢?
热心村民将牛牵回来,老王满脸客气地赔笑道谢,扭头看见还在发愣的儿子,随手脱下破鞋就是一顿暴揍。
王冕挨打也不哭闹,脑海中全是白嫖的免费课程,母亲担心儿子被打傻,出来劝阻道: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个孩子记吃不记打,屡次扔下老黄牛跑去蹭课。老先生怜惜他求学志坚,任由王冕蹲在教室外面旁听。
父怒挞之,已而复如初。
王冕被剥夺放牛资格,对家庭收入没有半毛钱贡献,饭量增长却是肉眼可见,这让老王两口子更加头疼。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三升米的学费实在交不起,生存和兴趣全都无力保障,母亲却依然能想出解决方案。
儿痴如此,何不听其所为。
王冕被送进庙里,成为年纪最小的保洁员。
他白天拎着拖把抹布,给开过光的佛像清理卫生。夜晚捧着书本坐在大殿上,未经佛祖同意就跑来借光。
慈眉弥勒和怒目金刚,在光影流转之间神性相通。日光下庄重森严犹如极乐,烛火里沟壑阴暗好似幽冥。
不求,何以礼佛;不亏,何以惧魔。
夜潜出,坐佛膝上。执策映长明灯读之,琅琅达旦。佛像多土偶,狞恶可怖。冕小儿,恬若不见。
王冕孤零零坐在佛殿上,周身寂静只有阵阵风声。他沉浸于乱七八糟的杂书,其中还有很多字都不认识。
没有工具书和老师指导,全靠小而强大的信念死磕。王冕感觉自己逐渐被困住,困在逼仄的已知范围内。
光靠努力就想解决问题,是对智慧的极大侮辱。
一点努力也不愿意付出,更没机会被智慧羞辱。
王冕读书晕晕乎乎,感觉有道影子出现在眼前,登时打个激灵毛发倒竖,抬头看见一张须发花白的笑脸。
韩性路过时借住寺庙,听说有位小孩每晚在佛殿读书。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抑制不住好奇心过来看看。
小王不认识的那些字词,老韩连发音带释义向他讲解。小王想不通的那些句落,老韩引经据典详细阐述。
底子不错,跟我走吧!
元朝|王冕:一个元朝农民艺术家,一辈子活得又穷又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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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韩性闻而异之,录为弟子,学遂为通儒。
老韩管吃管住还管授课,王冕的身体和学识同步暴涨,开始对《春秋》《汉书》产生属于自己的个人见解。
院角的梅林花开花谢,手不释卷的身影逐渐变得高壮。冰天雪地之间梅苞怒放,激发出一首首高洁的诗句。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内心对读书的极度渴望,将这对师生紧紧捆绑在一起。昔日台上台下的教学,已成为近乎平起平坐的论道。
韩性欣慰地看着王冕,好像看见自己年轻时的风采。他像灌顶般传授完学业,顿时觉得生命即将流逝殆尽。
王冕:谢谢老师。
韩性:谢我什么?
王冕:...
韩性:是你自己肯下功夫。
王冕:谢谢老师指导。
韩性:我只是帮你串联起来。
王冕:连点成线,扩线成面最难。
韩性:学生皆如你,该有多好啊。
老韩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多课程交给王冕代为传授。过犹不及的道法两面,让春秋古义穿透皮毛渗入骨髓。
老王一头栽倒田垄上,再也没能爬起来继续轮撅头。终身劳作却吃不饱肚子,让儿子学会审视世道的混乱。
王冕安顿完父亲的丧事,晕晕乎乎地回到安阳代课,还没和老师谈论心中困惑,韩性也走完自己的人生路。
性卒,门人事冕如事性。
书本和现实的差距,没有人指导王冕抹平。
他每天给学生读经典,却不像后世学者般借此捞金。心性完全沉浸于春秋古义,逐渐变得愈发孤傲和狂狷。
念及年事已高的母亲,王冕毫不在意所谓的事业。他放弃城里的体面工作,回到乡村照料老娘的衣食起居。
归家
我母本强健,今年说眼昏。
顾怜为客子,尤喜读书孙。
事业新灯火,桑麻旧里村。
太平风俗美,不用闭柴门。
人可以随意选择,总归都要张口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