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王冕:一个元朝农民艺术家,一辈子活得又穷又硬气!( 三 )


王冕回到乡下继续教书,在墙角支起锅灶生火做饭。由于门面装修太过寒酸,很多家长怀疑他的业务水平。
没有保过班的夸大宣传,招生工作都变得困难重重。有些人同情他才高命舛,送来米面粮油却被推辞拒绝。
倚壁庋土,釜爨以为养。人或遗之,不受也。
每逢邻村搭台唱戏,王冕就用牛车拉着母亲去看戏。自己穿着古服跟在后面,惹得小孩子围着他哄然起笑。
王冕也不驱赶他们,反而跟着垂髫小儿一起大笑。小孩笑话他的稀奇古怪,他在笑话这个世道的黑白颠倒。
自被古冠服随车后,乡里小儿竞庶道讪笑,冕亦笑。
李孝光担任著作郎,也是当地极负盛名的文人雅士,听说王冕的种种事迹,准备推荐他在府衙里当个小吏。
面对铁饭碗的大好机会,王冕却骂道:吾有田可耕,有书可读,肯朝夕抱案立高庭下,备奴使哉?
种地吃不饱肚子,光靠读书同样不行。
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流清气满乾坤。
王冕栽种的梅树开花了,依然在冰天雪地之间怒放。他在破饭桌上铺好纸墨,一笔一画勾勒出铮铮傲骨。
梅花图还没有画完,王冕的肚子里传来咕咕叫声。想起全家老小的过冬口粮,一声叹息后缓缓放下毛笔。
王冕报名参加科考,要凭借真本事换来应得待遇。满腹才华却又内心狷傲,怎能写出歌颂吹捧的平安经。
新科开榜,名落孙山。
王冕遭受到会心一击,怀疑自己读的是个什么书。向上不能博取功名职位,向下连基本生活都难以保障。
读书读成了夹心饼干,反倒滋生出大量繁杂心绪,不如一把火烧它个干干净净:此童子羞为者,吾可溺是哉?
王冕烧掉诗词文章,却烧不尽融入经络的细微碎屑。它们仍能汇聚成涓涓细流,时时刻刻冲击着潜意识。
兵法韬略替代诗书礼仪,继续放大内心的孤傲狂狷。扬汤止沸外加火上浇油,将王冕加速推进癫狂状态。
尝一试进士举不第,即焚所为文,益读兵法,有当世大略。
他头戴高檐古帽,身披破旧蓑衣,脚穿长齿木屐,手里拿着把桃木剑,走进闹市街区一边敲打一边唱歌。
人们起初还会指指点点,三番五次之后便习以为常,好几天没看到王冕的表演,甚至觉得生活缺少乐趣。
击木剑,行歌会稽市,人或以为狂生。
有人嘲笑,就会有人欣赏。
王止善就很欣赏王冕,推荐他做官被拒绝也不生气。经常以探望王大娘为由,带着点心来家里谈诗论画。
王冕每次提笔画梅花,王止善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一首首咏梅诗落在纸上,图文并茂更让人叹为观止。
只有看似癫狂的人,内心才拥有真正的纯净。
王冕已经不执于物,个人形象到文武书卷悉数摧毁。打破形状剥离出的碎片,逐渐凝聚成已臻化境的灵体。
生活水平依然穷困,诗画意境却更加恬淡深邃。世俗固化的黑白颠倒,让很多人连干净和污秽都分不清楚。
王冕的母亲去世后,他决定孤身游历天下。
王止善调任江浙检校,王冕穿着破衣烂裤前去辞行。老王看见脚指头露在外面,便拿出一双新草鞋送给他。
王冕大笑着没有接受,还像往常般拒绝做官邀请。他只是真诚地想和朋友告别,并不是哭穷卖惨讨要救济。
君往谒,衣敝,履不完,足指践地。王公深念,遗草履一緉,讽使就吏禄。君笑不言,置其履而去。
王冕沿江进入淮楚旧地,在名山大川之间流连忘返。一路遇见各种豪客隐士,谈古论今时经常喝得酩酊大醉。
足迹遍布一座座历史名城,满腹经纶糅合着当下情境。恢弘厚重的沧桑感慨,催生出一首首元朝的顶流诗篇。
层楼危构出层霄,把酒登临客恨饶。
草色不羞吴地短,雁声空落楚天遥。
江山如画知豪杰,风月无私慰寂寥。
六代繁华在何处?败红残绿野萧萧。
一个人的痛苦,放眼天下便算不上痛苦。
王冕曾为贫穷耿耿于怀,所过之处看到无数家破人亡。想起当年差点弄丢老牛,被父亲的鞋帮揍得鼻青脸肿。
他们是和土地最亲近的人,榨干力气也吃不上饱饭。低头责问自己不够努力,却很少仰首审视最根本的原因。
哦,这混账的朝廷!
前年鬻大女,去年卖小儿。
皆因官税迫,非以饥所为。
元朝|王冕:一个元朝农民艺术家,一辈子活得又穷又硬气!】布衣磨尽草衣折,一冬幸喜无霜雪。
今年老小不成群,赋税未知何所出。
王冕一路北上燕都,放眼所见几乎尽是民不聊生。元廷制定的超高压政策,让基层百姓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