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斯基:私生活逻辑混乱的“最强”逻辑学家( 二 )


1939年塔尔斯基被纽约市立学院聘为访问教授,任期一年,而罗素的推荐信起了作用,1939年11月21日的《纽约时报》还登了段塔尔斯基被聘用的小广告,并误引了罗素的一段话 。1940年2月罗素也接到纽约市立学院的聘请,担任哲学教授,但随后即发生了罗素和纽约市立学院的法律纠纷,此事逐步演变成公共事件,而塔尔斯基在整个过程中选择了沉默 。费佛曼夫妇认为塔尔斯基内心倾向罗素,但作为犹太人,又是临时教职,不想惹麻烦,倒也无可厚非 。
罗素于1940年秋季学期受哈佛邀请开讲威廉·詹姆士讲座,而此时的哈佛哲学系,还有担任临时工的塔尔斯基和访问教授卡尔纳普 。卡尔纳普、塔尔斯基和蒯因三人臭气相投,经常泡在一起 。前几年,有位澳大利亚的哲学博士生搞了几年研究,写了篇博士论文,专说这哥仨那一年天天聊了些啥 。
1941年,塔尔斯基在美国出版《逻辑和演绎科学方法论导论》,这书原本是他在波兰教书的讲义,这次是英文版首发 。出版社在腰封和封底的小广告上引用了罗素的话称“塔尔斯基是我们这一代最牛的逻辑学家和语义学家(the ablest man of our generation in logic and semantics)”,罗素发现后很不爽(distressed),给相关朋友写信声明这不是他原话,这个广告言过其实了(exaggerated) 。
罗素在信中说:“塔尔斯基博士和我绝不是一代人……我的原话是塔尔斯基是‘他那一代最牛的逻辑学家和语义学家’ 。这不包括那些比塔尔斯基年老或年轻的人,事实上原文本不意公开,而是作为私密的纽约市立学院的教授职位推荐信 。”这还不算完,罗素又给出版社和塔尔斯基本人写信说:“如果说这让你受窘,那也没辙……把我的原信公开就好像让我在我的孩子们中间流露偏心眼一样 。”事实上,罗素那段被误引的话在1939年11月《纽约时报》上就出现过,为何罗素选择此时反驳,是否罗素不满塔尔斯基对他和纽约市立学院之间矛盾的暧昧态度,还真不好说 。罗素是蒯因最敬仰的人,但感情上蒯因是站在塔尔斯基这一边的,于是三人间闹了点不愉快 。
这一段纠结在费佛曼夫妇的书中没有记录,倒是在2008年出版的《蒯因对话录》(Quine in Dialog)中被蒯因爆料 。蒯因拿出罗素的信指出,在那句著名的“他那一代”的后面还有一句“你在任何场合都可引用我的话作为你对塔尔斯基能力的认同”,蒯因认为这就是说信的内容可以公开 。但罗老毕竟还是说的“他那一代”而不是“咱那一代”啊,至少塔尔斯基有点套近乎之嫌,类似“我的朋友胡适之” 。
其实1929年,塔尔斯基就试图申请过位处波兰和乌克兰边界的利沃夫大学(乌拉姆就是那儿毕业的)哲学和逻辑教授职位,但最后那职位给了另一位波兰人奇维斯泰克(Chwistek),他比塔尔斯基大了十七岁 。他赢得这个职位有两个原因,隐性原因是塔尔斯基是犹太人而奇维斯泰克不是,显性原因是罗素给奇维斯泰克写了封很硬的推荐信 。而很多同行都认为塔尔斯基更有资格担任那个职位 。敢情这梁子1929年就结下了 。
1942年,塔尔斯基离开普林斯顿,短暂在波士顿停留,但此时却收到了征兵体检通知,把他吓得够呛,最后在普林斯顿几位有权有势的朋友帮助下,才得以脱身 。普林斯顿之后,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找到一个一年的位置 。他刚去时,一肚子怨气,并不时写信给哥德尔夫妇抱怨伯克利的不好,但一年后,伯克利给了塔尔斯基终身教职,他顿时心花怒放,还写信给哥德尔把伯克利夸成天堂,并邀请哥德尔夫妇来访伯克利,但哥德尔的身体哪能经得起这个折腾,哥德尔太太婉拒了 。
作为教授,塔尔斯基有两点很像某些中国同行:剥削研究生,同女学生和女秘书乱搞 。塔尔斯基的这些行为为同事不齿,但他太牛了,大家用“也许这是欧洲范儿”作为借口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时的美国没什么自信,啥都是欧洲的好 。无论是说相声的还是当教授的,中国人讲究“师徒如父子”,但徒弟若是女的,那估计就是“干女儿”了 。欧洲学术圈,学生毕业再陪教授几年,是普遍现象,这些在“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美国绝对属政治不正确 。
首先,塔尔斯基同学生的关系错综复杂 。他对学生要求严,很多学生回忆说这使他们受益终生,但他的要求有时是相当自私的 。达纳·斯考特(Dana Scott)曾是塔尔斯基的博士生,塔尔斯基给他派的私活却是把塔尔斯基自己早年的文集《逻辑,语义学与元数学》翻译成英文 。最早这是塔尔斯基派给另一学生蒙太古(对,就是蒙太古语法的Montague)的,但蒙太古毕业后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任教,这事就转包给斯考特了 。斯考特看不惯这种行为,不到一年,就退学了(另一说法是塔尔斯基炒了他),他后来转往普林斯顿成为阿伦佐·丘奇的学生,之前,丘奇不算长的学生名单中包括克里尼、图灵、马丁·戴维斯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