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北京青年报◎寄溟失业的女性、残疾的劳动者|丫鬟退下唯美滤镜里只有小姐优雅( 三 )


只有当垂髫最终退回那柄桃花扇 , 工欲善又在酒醉之中对银心展开完全不着边际的婚礼设想 , 银心才忍无可忍 , 极为迅速地收拾好东西 , 一阵风似的去了 。 “娜拉”终于走出了家门 , 跳脱出表姐为她设定的人生轨迹 , 厌弃那个不知好歹的工欲善 , 去拥抱自己的生活 。 她满面春风地去寻找垂髫 , 在乡下唱戏 , 试图用自己的诚实劳动创造美好生活 。 而工欲善来看她们的社戏的时候 , 银心已经可以轻松自然地叫一声“工老师” , 彻底放下与工欲善的纠葛 。 那应该是她在全片中最亮丽的时刻 。 在她们的演出遭遇困境的时候 , 也是银心找到了继续实现垂髫梦想的方法 。
但这个方法是什么呢?银心最后还是答应了一直追求她的于老板 , 借助金钱的力量换取她们的生存 。 而正如歌厅的一幕所表现的 , 从来没有干净纯洁的金钱付出 , 钱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对性的购买和索求 。 刘老板用激烈的手段表达了这种诉求 , 于老板则是用温和的方式实现了这种诉求 。 刘老板的失败和于老板的成功只体现了手段和耐心的差别 , 而银心和垂髫在这种交易中承担的代价一直都是一致的 。 一个觉醒了的银心 , 一个出走的“娜拉” , 这就是她的归宿?
丫鬟退下
有谁注意到那个“透明”的琴师吗
垂髫则一直都是独立女性形象 。 在得知没有被省越剧团选中后 , 也就跟着琴师男友淡然离开 , 在眼睛状况逐渐恶化之后 , 通过学习推拿按摩以维持生计 , 在琴师男友的帮助下努力地寻找重新登台演出的机会 。 但是我们发现 , 在垂髫的生活中 , 琴师男友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 没有他 , 垂髫的生活可以说寸步难行 , 她的梦想也永难实现 。
琴师男友对垂髫无微不至又相敬如宾 , 垂髫对他呢?恐怕只能说是冷漠视之 ,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 垂髫毫不顾忌地发展与工欲善的暧昧情愫 , 甚至不用避讳琴师的在场 。 琴师最后将桃花扇送还工欲善 , 二人竟然可以自如交谈 , 工欲善没有亏欠之感 , 琴师也平常处之 。 而更为奇特的是 , 琴师打伤那个意欲调戏垂髫的老板被送去劳改之后 , 垂髫马上就把琴师多年的情意转头放下 , 找到工欲善同居 。 这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女性吗?还是看似独立实则时刻需要男性的照拂?
三个主要的男性角色中 , 琴师付出最多、受苦最深 , 却一无所获 , 而且影片中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多金的于老板成为银心离开工欲善之后的归宿 , 多才的工欲善成为琴师入狱之后垂髫的归宿 。 这似乎成了一个团圆的结局:在垂髫和工欲善的感情中 ,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琴师的离开 。
影片有一个隐藏的阶序结构 , 最高的是拥有较高文化资本但经济水平也不差的作为艺术家的工欲善 , 其次是拥有较高经济资本、能欣赏越剧的于老板 , 最底层的是经济地位、社会阶层底下的琴师 , 哪怕付出最多 , 还是可以被轻易放弃、扫入尘埃 。
可以说 , 电影中表现的不是女性的真实状态 。 当我们在欣赏小姐的优雅的时候 , 别忘了背后的那些暗影 。 今天大量的意图指涉女性主义的作品 , 刻画的实际上都是衣食无忧、有仆人伺候的小姐的生活 , 而仆人的生活和情感 , 是不被关心的 。 这哪是女性的解放 , 不过是滴血的桂冠 , 而桂冠终将化为锁链 。 最好别忘记银心的出走与于老板资本的关联 , 别忘了垂髫的逐梦与她那个永远在默默付出却一无所得的琴师男友的关联 。 银心的“远走”和垂髫的“归来” , 到底是解放的可能 , 还是觉醒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