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story』疫情攻坚期,麻醉医生成立了一支十人“插管队”( 二 )


有的病人 , 血氧饱和度只有60、50 , 到了很严重的缺氧状态 。 他已经喘不过气 , 一手按着面罩 , 拼命地去呼吸 , 那种很焦虑、很急迫的眼神 , 你一眼就看得到 , (病人)活下来的愿望是非常强烈的 。
也有很多突发情况 , 病人几个小时之内突然恶化 , 再加上心脏病、血栓等并发症 , 呼吸、心跳统统停掉 , 就要紧急插管 , 上呼吸机 。 但对于这种危重的新冠肺炎病人 , 其实急救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小 。
一般情况下 , 一个病人的插管工作 , 最多允许两个麻醉医生进行 , 进隔离舱前 , 我们要花最少一二十分钟 , 穿保护服 , 戴好医用隔离口罩、护目镜 , 从头到脚 , 裹得严严实实 , 不让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暴露在污染的空气中 。
防护服上来以后 , 工作很不方便 。 呼吸难受 , 眼睛模糊 , 尿憋得难受 , 甚至肚子不舒服的人要穿成人纸尿裤 , 全身汗湿了以后 , 贴在身上像蒸桑拿 。 出来的时候 , 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
4至6个小时之后 , 医生必须要出舱 , 一方面身体已经到了一定的极限 , 再一方面口罩减弱了阻挡病毒的能力 , 很危险 。
实际上 , 更危险的是在缓冲区脱各种设备的时候 。 在隔离病房待了很久 , 身上都可能沾满了病毒 , 我们脱掉眼罩、手套、隔离服 , 放在指定的地方 , 每做一步都要消毒 , 动作要迅速 , 又要轻柔 , 最好在一分钟左右 , 然后迅速用水冲澡 。
持续、高危暴露在有病毒的空气中 , 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 我们干一天 , 休息一天 , 每天会监测自己的体温情况 。 从感染病房出来 , 或多或少 , 身上都会带有一点病毒 , 但如果抵抗力是正常的 , 休息一下 , 机体会把这些少量的病毒清除掉 。
过来两天以后 , 我们小组有一个医生开始咳嗽 , 另一位医生喉咙不舒服 , 所有人心情一下子绷起来 。 主任那天晚上失眠了 。 她们很快做了核酸和CT检测 , 排除掉(这个病) , 过两天就好了 , 可能是工作很累 , 压力太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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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病人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在这(插管小组成立)之前 , 我在医院本部轮岗 , 隔几天就要去做急诊手术 , 也会接触到新冠肺炎病人 。
钟南山院士到武汉来之前 , 我作为工作在最一线的医务人员 , 或多或少会有所感知 。 不管是手术病人也好 , 非手术病人也好 , 发热咳嗽的病人多起来了 , 有些很快转为重症 , 周围医生拉肚子、发烧的也很多 , 我觉得有点不对 , 自己及时做好防护 , 吃一些药或者打一些针剂进行防备 。
我有同学和李文亮(注: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医生 , 较早向外界发出疫情预警 。 2月7日凌晨 , 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在一个单位 , 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信息 。 但作为个人 , 没有官方的报道 , 疫情没有引起大范围的流行 , 我也不知道自己医院以外的情况 , 很难去确认什么 。 况且年底了 , 医生手术量大 , 并没有为了这个事情去做特别沟通 。
直到后来 , 医院通知我们 , 肺炎的风险是存在的 , 让大家工作时做好防护 , 如果有症状 , 要及时汇报给单位 。
疫情刚开始扩大的时候 , 医院人满为患 , 工作非常紧张 , 防护物资有限 , 除了发热门诊医生有保障以外 , 其他医生的防护都是很大的问题 , 医护人员暴露的风险非常大 。
再加上这个病本身有很多的欺骗性 。 一个无症状的感染者 , 鱼刺把食管刺破了 , 必须来医院开刀 。 在疾病高发的情况下 , 我们非常慎重 , 给他做了CT , (显示)肺部有炎症感染 , 也可能跟刺破食管有关 。 做手术时 , 我们做了二级防护 , 第二天 , 他的核酸显示阳性 。 不过还好 , 手术的三个医生、两个护士 , 都没有感染 。
春节那几天 , 各方面不好的信息都传过来 , 疫情很严峻 , 交通不方便 , 大家都很压抑 。 我步行到医院20分钟 , 距离很短 , 也很长 , 因为大街上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 空气是冰的 , 偶尔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路过 , 也是像我这样的医护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