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军|抠门年轻人抠出了一个千亿市场( 二 )

它首先会流入经销商的手中。因为地区保护，为了让各地经销商都有的赚，海苔会被印上不同的暗码，防止地方串货。之后，海苔将进入大型商超或者线上平台，等着被馋嘴猫们买走。
6个多月之后，海苔的保质期已经不足一半，超市会把没卖出的食品下架，剩下的海苔则送回供应商处。与此同时，线上退换货也积攒了一批剩余的海苔。品牌商不想花钱把库存拉回来，这两批海苔就可能进入临期市场。它们可能要先进入大批发仓，只要规模够大，有可能拿到零售价的1-2折。
此后，海苔会被不同的B端客户相中，进入小超市、线上平台，或者连锁折扣店。在这其中，货品转手更是常事，可能还会从「倒爷」这些二批、三批的中间人手里过一过，再重新进入商户手里。
但如此一番折腾，临期食品的利润依旧还能达到40%以上，高于正期食品30%的利润。比如辛辣味的老板仔海苔，6元进入商户手里，卖9块钱，利润有50%。消费者到手，还比市场价17元便宜了近一半。
这是一个多方出货，又有多方出价的江湖：可能有经销商积压了库存急需出货，或是哪个电商平台拉新、做活动出了一波货……谁能收到最便宜的，在江湖里，全凭本事。还是拿老板仔海苔举例，便宜的卖9块钱，更便宜的，均价2.5元一盒，可以拿一整车。
但即便如此，食品厂家也并不担心自家的正价产品受到影响。广东一家椰汁饮料厂家称，「绝大多数消费者还是喜欢新日期的东西，临期和正期，渠道完全不同，互不干扰」。这家的「泰子椰」零售价是5块钱，今年4月份到期的，能给到1块钱一瓶。
「休闲零食、酒水饮料，说白了都是老百姓刚需的东西，任何一个厂家生产出来，它不可能保证完全消耗掉，这就催生了临期食品市场。」侯本瑞向《人物》解释。
这样看来，临期食品就是在某个节点回收的正价商品，但它们变便宜了。而且，「生命」还有6个月、3个月或者1个月的食品会有极大的价格差异，这符合经济学的三级价格歧视原理，由垄断厂家发起，自由定价来压榨消费者剩余。「临期食品很像过去的奥莱模式。」复旦大学客座教授林一凡对媒体表示。

文章插图
临界食品标准。图/头豹研究院，来源北京市工商局《临近保质期限食品销售专区制度》
临期食品是下一个风口？
第一次去侯本瑞的临期食品批发仓库进货，樊军花了7万多元。金斯泊流心蛋卷、磷虾烧是这家仓库的明星商品，樊军在自己的excel表上删删改改，最终，800种休闲零食和饮料被他敲定下来。
这批货从北京一路运输到山东滕州，在一个社区街角的显眼处，樊军的「熟季优品零食折扣店」即将开业。橘色的大招牌上，并没有明晃晃的「临期食品」字眼，消费者得从「熟季优品」的字眼里，抠出一些微妙的味道，这里卖的是放「熟」了的零食。
浸淫食品行业第四个年头，樊军很明确，自己下一步的重心就在这家折扣店。他将店铺选在人口密度最大的社区，也认真琢磨了要卖什么东西。他熟悉这座城市的特性，气泡水这样的网红品未必有一线城市那么畅销，贴近居民生活场景的农夫果园、香飘飘奶茶和果乐果香饼干可能更紧俏。
他并不担心库存积压，准备铺一批货来做开业活动，刚进的一卡车临期咖啡成了「雀巢10元4瓶专场」的底气，「4、5元的商品，压到1、2元做活动，总有人会买，还能攒一波流量」。
樊军认为，临期折扣店的下一个风口就要来了，「马上，北京至少要开50家，要在他们越开越多前，形成自己的流量」。和《人物》对话的时候，他反复表示，「要做，就赶紧做」。
在一线城市，以好特卖为代表的连锁折扣商确实正在一路高歌猛进。它改变了一种格局，以往，折扣零售店一直蜗居在城市边缘，依靠着庞大的仓储体量和只有城市一半价格的SKU（此处指单品）维持生存，但好特卖开进了城市核心的写字楼，收获了资本的密切关注。
不仅是消费者和市场的热情，有公益组织也觉得临期食品靠近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希望消费者在薅羊毛的同时，也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好事。」上海公益组织「兜着走」创始人咪咪说，她在做的公益项目里，还有「上海临期食品地图」的标记。
和好特卖一样，好食期、小象生活等头部连锁折扣店依靠营销完成了对一线城市消费者的「教育」，紧接着，折扣店、折扣仓也在三四线城市蔓延开来——这意味着这种模式在全国遍地开花中。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光东北开临期折扣仓的就有100多家，他们分割了传统商超的市场——以往，人们心里的商超概念都是单品陈列，价格也贵，但折扣仓类似于山姆店、家乐福的仓储式陈列，让顾客一走进去，就感受到强烈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