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巫鸿:古今中西,一场精神的漫游|读书 | 哈佛( 四 )


对话巫鸿:古今中西,一场精神的漫游|读书 | 哈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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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在余德耀美术馆策展“天人之际II”
学科建设与知识建构
问:1994年你在哈佛大学获得终身教授职位,后来却选择到芝加哥大学任教。这可能是你的研究历程中很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你曾提到,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美国汉学界待久了,不只是考虑自己的处境或者写作的问题,更多考虑的是学科的建设。
巫鸿:当时我刚刚在哈佛大学获得终身教授任职,这在哈佛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情况,芝加哥大学得到一大笔赞助,赞助者希望请一位优秀的研究中国美术史的教授,组建一个学术班子,不仅是一个职位,而是一个项目,一个学科的建立,可以做很多事。
他们找了很多人,最后要把这个职位给我。我太太也在哈佛教书,他们也邀请她一块儿去芝加哥大学。
我把邀请信交给哈佛人文科学学院院长,一般来说,校方会进行一些协商挽留,但他看过以后,只说了一句“恭喜!”当时哈佛大学大概没有决心给中国艺术研究这么多的资助和支持,机缘还不存在。我就去了芝加哥。后来在芝加哥大学慢慢地做项目,自己也写作,还做了很多当代艺术的研究和展览。芝加哥大学斯马特美术馆馆长和我见面,谈得很好,她一下子提出很多可能性,可以一起组织中国当代艺术的展览,这在当时的美国并不多见。后来,耶鲁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也邀请过我和我夫人去任教,我觉得还是芝加哥大学比较适合,就都没去。
问:你曾开玩笑说,把美国研究中国美术史最著名的三座大学都拒绝了,不知道以后该去哪里。当时对学科建设有什么构想?计划分几个阶段去实现?
巫鸿:美国大学里常常只有一位教授教中国美术史,做完整的研究实际上不太可能,可说只是学科建设的初级阶段,在教学上只能是介绍性的。所以,第一步就是要做得面更多一些。自芝加哥大学的开始几年,我们邀请了世界上非常重要的中国美术史家,比如英国牛津大学的罗森(Jessica Rawson)、德国海德堡大学的雷德侯(Lothar Ledderose)等,每个人到芝加哥大学住半年或一年,他们自己提出课程内容,每周给研究生上课,把他们的专长和风气也带过来。陆续请了四五位教授来上课,也组织了一些跨国的活动和会议,比如“汉唐之间”的讨论会,我们办了三年。
2000年,又建立了东亚艺术研究中心,聘请了蒋人和(Katherine Tsiang)博士担任专职副主任来组织这些活动,她本人也是富有著述的学者,在佛教美术和陶瓷研究等方面尤为擅长。还有访问学者、博士后和多位研究生,最后形成在芝加哥大学有一群人在持续地做中国美术史方面的研究。
问:芝加哥大学吸引你的一个原因是有自由讨论的风气,在经济史、人类学领域都形成学派。美术史研究是否在慢慢形成学派?
巫鸿:是否形成学派,最好是由别人来评判。我们不一定是在做一个学派,而是在做一个理论的结构,这个结构不只是一个人的著书立说,而也牵扯到教学的内容和方式,牵扯到如何引领领域内的新方向、新趋势、新解释。芝加哥大学在机制上可以说有这样的倾向,有很多讨论会、工作坊、讲座,特别鼓励交流,鼓励大家一起思考问题。但这不是集体写作,每个人还是独立的。别的大学当然也有这些,但是芝加哥大学在美国以此著称。
芝加哥大学的《批判探索》围绕杂志做研究,也聚集了一批人,这本杂志我也参与了,《重屏》的前言部分理论性比较强,就是在那里先发表的,芝加哥比较有这种气氛。

作者:张泉 巫鸿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