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乐图带领我们观赏古代文人士大夫聆赏琴韵与细品茶味相伴之自然高雅境界的闲暇生活方式之余,更诠释了丰富多彩的各民族融合的统治阶级内部宴饮乐舞宏大生活场景。作为“雅”乐图生活美学的具体实践表现,雅集与宴乐构成了古人音乐生活的审美化潮流。
传周文矩《合乐图》描绘宫廷演奏
【“颂”乐图】
再现先祖探索未知世界的伟大旅程
据《诗序》解读,早期“颂”的要义是“歌颂盛德”。至清代,关于“颂”的论说集中为歌颂祖先、祭祀音乐、舞蹈容状、润色宏业、表演剧本、音别等众多说法。相应地,描绘这些内容的“颂”乐图,可以真实再现先祖探索未知世界的伟大历史旅程。
《诗序》中将“颂”定位于“美盛德之形容”的论说至汉代传播最广,此后出现了大量歌颂先祖、祈福神灵的“颂”乐图。其中,图像突出表现为对宗教庆典仪式和活动的描绘。以宾阳中洞窟前壁的礼佛图为例,作为北魏在龙门石窟唯一的皇家石窟,具体呈现了早期的佛事活动。浮雕第三层《帝后礼佛图》(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堪萨斯市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藏),可视为与音乐相结合的行像场景,既保留了盛典中的帝王生活气派,又饱含飘然如仙的宗教意味和凝然静谧的心境。另一幅作品《朝元仙仗图》(传武宗元)描绘的则是在“东华”和“南极”两帝君的率领下,由仙官、侍从、乐伎等构成了庞大的朝拜道教始祖玄元皇帝(老子)的宏大朝圣仪仗。其中乐伎所奏乐器有琵琶、横笛、尺八、笙、排箫、仗鼓。画面人物仪态端庄潇洒、服饰堂皇华丽,衣带临风飘扬,似在空中徐行,宛若“森罗移地轴,妙觉动宫墙。五圣联龙衮,千宫列雁行。冕旖俱秀发,旌旗尽飞扬”之境。一般而言,这一类型的“颂”乐图体现了贵族阶层追求浮华享乐的审美情趣及表达虔诚的心理,希冀将生前的一切带到彼岸的美好愿景。
清人阮元在《诗序》以“容”释“颂”基础上从舞蹈的形状方面出发,将早期音乐和舞蹈元素共同纳入到对“颂”内涵的讨论中。该舞容论表现在“颂”乐图中的类型即为“乐舞”,如青海省大通县上孙寨出土的人物彩陶盆内侧原始先民手拉手歌舞的视觉图像。这一“我国最早的乐舞图像”是先民们通过音乐体悟进行巫术性质宗教祭祀活动的视觉转化,堪为古代音画结合的起源。
文章插图
青海省大通县上孙寨出土的人物彩陶盆内侧出现了原始先民手拉手歌舞的视觉图像
秦汉时期,伴随礼仪祭祀中心从宗庙向墓地的转移以及厚葬风气的盛行,墓葬视觉文化日趋繁荣。这时期“乐舞”类型主要表现在墓室壁画和画像砖中,尤其到了东汉后期非常繁盛,如内蒙古自治区和林格尔县新店子乡附近的和林格尔东汉墓室壁画《乐舞百戏图》。此汉代“颂”乐图精品生动地再现了当时封建地主官僚歌舞达旦的生前享乐生活情境,从壁画内容也可了解汉代各地区民族文化因素、民族精神传承和审美的标准,可谓是汉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隋唐之际,“乐舞”类型多集中于敦煌莫高窟壁画中。据统计,仅唐代莫高窟壁画中有音画题材的洞窟多达两百多个,绘有各种乐器、乐伎人物以及乐队演奏等有五百多组,吹奏、弹拨、打击等各类乐器大约四十多种。其中初唐最有代表性的220洞窟中的乐舞图中奏乐者生动逼真,舞者舞姿新颖别致,乐队规模宏大。值得注意的是,这类“颂”乐图逐渐由巫术祭祀文化向礼仪文化演变。辽宋后,随着音乐在民间的发展与繁荣,“乐舞”类型更多地表现为散乐(百戏),包含着各种民间音乐的新因素,如带有音乐、舞蹈、故事情节的戏曲。而“颂”乐图中的人物造型、穿着、表情也直接反映了彼时生活的审美观。无疑,“颂”乐图以其深厚的文化内涵、综合性的艺术表现,尤其是集绘画性、文学性、音乐性于一身的多重审美结构,成为文化艺术研究中珍贵的灵感源泉。
作者:王韧(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青年学者)
编辑:范昕
责任编辑: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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