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河|上百名患者之“困”:他们为同一个病四处奔走,却很少有人能彻底逃离这个“牢笼”( 二 )


“整天只能躺在床上,连衣服扣子都系不上,简直生不如死。”林香河哽咽地说,以前能自己照顾孙子,到处旅游,自己轻轻松松上下6层楼,现在大部分时候却只能直挺挺地躺着。
2015年,因为指尖发麻,林香河开始了她漫长的求诊之路,当时求诊多家医院后,均无好转,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瘫软无力。同年4月9号,林香河入住北京协和医院。
据她回忆,当时已经处于瘫痪状态。经过腰穿、肌电图等一系列检查,最终确诊为CIDP。后来经过治疗,病情有所好转。4月29日,林香河正式出院,但出院后不久,又全身无法动弹。这种情况在后续的治疗中又发生了无数次。
在治疗期间,几乎1-2个月,林香河就要进行一轮丙球治疗,有时候输3-5天的丙球就立马有效,慢慢开始能缓慢走几步。但这种短暂的恢复很快会被打破,一旦再犯病,四肢又再度瘫软。林香河形容犯病时身体就像“面条”一样瘫软无力,现在腿和胳膊还会失控地持续“跳动”。
因为治疗中她还服用了大量的激素和免疫抑制剂,药物的副作用也逐渐凸显,目前林香河三分之二的头发已经脱没了,还出现糖尿病等并发症。
患病已6年,在这期间,除了血浆置换,林香河尝试几乎所有的治疗方式。即便如此,治疗结果也并不理想,疾病仍然反复发作。“没有尊严可言,犯病的时候我什么都干不了,还拖累孩子。”她无奈地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失控地哭。最绝望的时候尝试过跳楼、服毒等方式自杀,但被孩子发现拦了下来。
“这种病摸不着,看不见,说不定哪天人就突然不行了。”林香河叹气。现在她的小手指和其他手指并不到一起,走不了两步路,连家门口的台阶都登不上去,大部分时间还是只能躺着。
“这个病太怪异了,得的人太少。有一天我还跟女儿商量,说如果我不行了的话,把遗体捐献给国家研究研究,像我这样痛苦的这种病人们太受折磨了,自己遭罪,家人也跟着遭罪,就是对付活着,干着急。” 林香河说。
治疗局限与黄瀚、林香河情况类似的还有山西朔州的程鸿哲,他在2019年也患上了同样的病。不过与前两位不同的是,程鸿哲属于急性起病的CIDP,医学上简称A-CIDP,A-CIDP是CIDP的一种变异型。
林洁教授指出,CIDP包括经典型和变异型,多数患者仍是经典型的慢性进展性发病,不过现在也仍有18%的患者是急性或亚急性起病,症状进展较快,在4-8周内能达到高峰,这部分A-CIDP患者目前也仍倾向归类于CIDP。
林香河|上百名患者之“困”:他们为同一个病四处奔走,却很少有人能彻底逃离这个“牢笼”】程鸿哲的发病速度更快一些,在治疗初期未及时确诊CIDP而耽误了治疗,随后就是漫长的长期卧床、无法自理。
“得上这个病,完全毁掉了父亲和整个家的正常生活。”程鸿哲的女儿程敏告诉中国新闻周刊,2019年3月2号,程鸿哲就开始出现受凉后发热、腹泻等症状,在当地的一家医院治疗后有所好转,当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大的旋涡。据程敏回忆,2019年3月17日下午,程鸿哲开始感觉双腿无力,之后不久,两只胳膊的力气也变弱。次日凌晨准备起身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便迅速呼喊家人。
2019年3月18日,入住大同本地一家医院时,程鸿哲几乎已经无法自主呼吸。经过一系列检查,他被初步诊断为吉兰-巴雷综合征,随即被送至ICU治疗,自此就没再出过ICU。3月25日,医生为他做了气管切开术,但此后开始出现频繁的肺部感染,加重了治疗负担,所以在住院的5个多月里,程鸿哲都无法脱离呼吸机。
因为治疗不理想,同年7月,程敏带着父亲转到了北京市朝阳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最终才确诊为CIDP。在这个过程中,程敏和家人在北京四处奔波,咨询了很多医生,其中不少都表示,她父亲已错过最佳治疗时期,现在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
此后,程鸿哲还尝试过针灸治疗,但效果甚微。此时各方面的医疗花销和经济负担沉重,无奈之下,程鸿哲于2019年11月出院,在家中长期休养。现在他基本上每个月都需要输液,使用一种药物治疗一段时间后,就会产生耐药性,需要换新药。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还是会尽力治疗。”程敏说,为了更好照顾父亲,她先后添置了很多康复的医疗设备,家里已经成为一个小型的“医疗室”,氧气罐、雾化机、吸痰机等,一应俱全。
不过,程鸿哲因为做了气管切开手术,之后便反复肺部感染,现在全身瘫痪,肌肉萎缩,整个人就剩皮包骨头。程敏黯然说,每天需要用机器把各种食物打碎,通过胃管输入父亲体内,可以说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