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品|年轻乐队差点成了倚老卖老的牺牲品,大家居然为这感动?
?文丨暖
在昨天刚播出的新一期《乐队的夏天》里,野孩子退赛了。
改编赛段中,他们抽到了国风的歌包,因为不喜欢里面的歌曲,或者换个柔软点的说法,这些歌曲,跟他们所理解的国风不同,但参加了比赛就要遵守游戏规则,他们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音乐理念,最终,他们唱了一首《竹枝词》,这是他们理解中的国风。
上台表演之前,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件事儿,他们主动「求爱」来的对手超级斩也不知道。
唱完之后,他们对超级斩道了歉,选择了退赛,并说,「我们在做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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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这样,现场还是看了一下双方的分数,结果是野孩子更高。
但比赛的规则就是规则,野孩子相当于是做了一件明知道结果的事,完成了一次自己想要的表演,然后把自己欣赏的、隔着一代人的超级斩,送向了下一赛段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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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的是,超级斩也没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说「输了就是输了,我们宣布退出。」
他们也要退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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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这一期《乐夏》里最戏剧性的场面,一堆人开始劝超级斩不要退出,野孩子更是跑过去说「这个是你们应得的,妹妹。」
这群老炮儿,可能在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并没有想到过,除了牺牲自己之后的舞台可能,还会影响到年轻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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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说了一段劝说的话,他说你们还年轻,做这样的决定,现在还不是时间。在这个过程里,你们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好在超级斩被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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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有些任性的天然戏剧性段落里,竟然莫名地有一种新老乐队交棒的感觉,也有不少人为此感动。
改编赛的1V1组合是自己挑选的,在这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到过,野孩子会主动选超级斩。
他们说因为超级斩的音乐里有一些很不一样的东西,「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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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本季赛季里资格最老的乐队,野孩子还代表了某种老一派乐队精神,与河酒吧构成某种共同体的他们,甚至是某种乐队文化icon,更别说他们以《黄河谣》为代表的一系列作品,背后的那些小城地理、老一代音乐人野路子走出来的民谣路。
虽然都在《乐夏》上同台竞技,但野孩子这样的乐队和超级斩、Mandarin这样的乐队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也有着完全不同的音乐理念和成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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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背后,更是迥异的时代背景和文化氛围所提供的温床,所以当我们说到代际的时候,指的远远不是年龄。
于是这一期《乐夏》的争论点也变得很明显了。
表面上看起来,野孩子做出的决定,是破格,是抗拒比赛设定的规则,是不想违背自己的音乐理念去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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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甚,就像他们所说的,在做之前就想好了要承担这样的结果,因为成年人就是要遵守规则。这是对音乐的尊重,也是某种摇滚态度。
但真的如此吗?
这里面有种残酷的代际地位决定着话语权,1995年成立的野孩子,算下来,乐队年龄倒是跟超级斩成员们是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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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在西北黄土里长出来的乐队,是在到了北京,盘下河酒吧以后,才被更多人听到。
于是河酒吧也就跟野孩子之间形成一种绑定的关系,成为一个摇滚据点,也指向一群野孩子,除了现任成员之外,曾经的张玮玮,老在河酒吧演出的万晓利、小河、周云蓬,他们组合而成了一代中国民谣人。
媒体给野孩子起的殿堂级、教父等称号,他们自己不喜欢,但的确指向了某种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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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地位下,他们才可以不从歌包中选歌。
做了选择就要付出代价是个结果,本质是他们依然打破了规则。
野孩子可以觉得《沧海一声笑》不是国风,也就有人可以不喜欢《竹枝词》。新选的《竹枝词》真的就更国风吗?这个问题是青菜萝卜的选项,现场的听众自有选择,场外的观众当然也有。
对于这样的一个选择,我们不能用粗暴的对与错来下定义,但它的确在选择能力这件事上,呈现出了倚老卖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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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问题在于,这个原本是自我的、纯粹的、坚持音乐理念的选择,在比赛这个场域中,在打破了规则之后,就会带来更严重的倾斜。
这样的选择,表面上看起来很英雄主义,因为违抗规则这件事,带有自由、反叛、坚持理想的基因,天然地与乐队文化中的精神亲近。分页标题
大家太容易被这种牺牲调动情绪,尤其是公布票数后,野孩子分还更高的情况下。
但实际上是只有老牌乐队才有资格、有底气、有成本做这样的事情。
而年轻乐队,只能承受并成为这种英雄主义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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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乐队精神上的制高点,近乎剥夺了超级斩晋级、继续在这个舞台上走下去的正义性与公平性。
尽管这并非野孩子的本意。
在超级斩说也要退出之后,野孩子进行的劝阻真情也实意,带着一种过来人的释然与豁达,但你能明显感受到超级斩当时在舞台上的那种茫然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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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时候,似乎只有宣布也退出,才能化解那种压力。
而这种压力并不是音乐层面上的,这不能不说是推广乐队文化的《乐夏》本身的悲哀。
在赛后的采访上,超级斩乐队也谈到这一点,说当时的他们就觉得舞台下的观众要的不是他们,而是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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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当然可以对音乐有不同的理解,就像是野孩子觉得歌包里的歌曲并不是他们理解的国风,但这些歌里可是有《沧海一声笑》《倩女幽魂》《笑红尘》这些歌啊。
非要以阶级论音乐的话,它们不是比广场舞神曲《爱情买卖》好得多吗?但野孩子觉得那不是他们理解中的国风,连张亚东都说对这种不同理解「持不同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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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劝做出退赛决定的超级斩的那句,「你们年轻,这不是那个时间」里的「时间」,指向了很多层意思。
年轻如超级斩这样的乐队,没亲历所谓中国摇滚的黄金期,养料来自数字时代,有年轻一代的勇气,有年轻一代更容易放到音乐里的新东西,却不拥有野孩子那样看着中国乐队文化生长起来的时间,以及说「不」的时间。
当躁着宅核的超级斩,和用木琴就能一秒把人拉入音乐情绪的野孩子站在同一个舞台两侧的时候,那是两个时代的对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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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需要强调的是,这并不是一种对立,就像我们前面说到的新老乐队交棒那样,倒不如说这是一个时代的乐队精神,对另一个时代的不适应。
野孩子这一辈音乐人的成长史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情怀,张佺以前当过汽车售票员,吉他是跟家门口劳改农场里放出来的犯人学的,早年在夜总会里当伴奏乐手;张玮玮是硬挤进野孩子的,搬去小索家隔壁,人家练什么他练什么,全当自己克隆人;郭龙认识张玮玮的时候,自己还在街上跟人打群架。
所以野孩子这个称呼真的很适合他们,野生的同时又带有一种孩童式的稚气,以河酒吧影响中国民谣史的那些日子,更给这群人染上了某种民谣古惑仔式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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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古惑仔变成了老炮儿,但那种古惑仔式的规则却没有变过。
就像他们在乐队我做东里讲到的那样,稍微通融一点的改编,带上两句《沧海一声笑》,其他全部重写,那不叫改编,真正的改编那那是要像和歌曲谈恋爱一样。声音艺术式的改编结果不是他们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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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的野孩子在大理闲云野鹤,也反感这种定义,因为没有人能真正隐居,尤其是乐队这种必须通过舞台和观众互动才能生发出价值的形式。所以野孩子会接演出,也来参加《乐夏》。
但《乐夏》这样的综艺,比单纯的巡演复杂太多数量级,野孩子们当年在江湖中混出的豁达、通透,那种为了搞音乐盘下一个酒吧的市井锐气,可能都不再适应于这个新的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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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这是前现代的野生法则,不再适应于现代综艺社会的规则。
所以,野孩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为作为音乐人,对国风的解读,对舞台呈现的掌控,对自己想呈现的曲目的挑选,是如今的他们唯一可以守护的东西。
这种守护带着一缕浪漫主义的荣光,也有种堂吉诃德与风车大战的悲壮。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用「道是无情却有情」的矛盾成全了自己,也给超级斩这样的年轻人上了倚老卖老的一课。
【 牺牲品|年轻乐队差点成了倚老卖老的牺牲品,大家居然为这感动?】但世界归根到底是这群年轻人的,野孩子也知道这一点,这是「老」没有办法打破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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