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芯|亲友自杀之后,继承痛苦的生者:姐姐死了,我觉得自己是凶手( 六 )


在友人自杀的第二年 , 小梅选择辞职 , 重回校园 , 跟老师申请旁听心理系的课程 , 从头开始学临床、发展和艺术治疗 。
友人的自杀 , 不是推动她拥抱心理咨询的唯一原因 , 但的确让她对这个主题有了探究的兴趣 , 她给自己拟定的第一个研究计划 , 「自杀遗族中的专业人员」 。
美国自杀学会年会时 , 会安排一天议程为自杀者遗族而开 , 与会的当事人大部份都是专业人员 , 包括直接接触自杀者的社工、咨询师、医护人员等 。 小梅发现 , 个案自杀是心理助人工作者的主要压力源 。
专业遗族不仅见证了个案的生命故事 , 也吸收其伴随而来的痛苦情绪 。 特别是在自杀事件的冲击下 , 其可能会遭受到次级创伤压力、替代性创伤和专业耗竭 , 摇晃他们的职业认同 , 甚至是对自己的专业性产生质疑 。
郎俊莲就曾一度陷入迷茫 。 2010 年在辅导自杀者亲友时 ,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滴水掉到沙漠 , 眨眼就被悲伤吞噬了 。
损耗、职业枯竭 , 郎俊莲发现 , 若是她以拯救者的心态出现 , 会有挫败、无能、无望 , 有一种职业的浩劫感 。
她重新定位自己 , 只是陪伴者 , 不是拯救者 。 她看了很多讲生死的书 , 她跟女儿留下遗嘱 , 说自己死后要海葬 , 要捐献遗体 。 学医的女儿跟她打趣说 , 妈妈你太高了 , 做不了大体老师 , 箱子里放不下你的遗体 。
郎俊莲花了两年走出来 。 如今 , 为自杀者亲友辅导时 , 她会有动情的时候 , 但她落泪 , 是因为同情 , 而不是把自己代入 。 她会固定周期找督导 , 去个人成长 , 来避免反移情的影响 。
「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专家 , 我们不当拯救者 。 」郎俊莲说 。
老张、小乔、小梅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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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芯|亲友自杀之后,继承痛苦的生者:姐姐死了,我觉得自己是凶手】题图来源:偶尔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