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有声音认为,我们的财政政策还有继续发力的空间,财政赤字率还可以再提高,比如,3.6%可以再提高到5%或者更高,加大对地方的转移支付,加强对中低收入群体和中小企业的定点帮扶,继续减税降费,发放消费券、现金券,发力新基建,加大对5G、冷链物流、农村基础设施、教育、医疗投资等等。
理由是,中国的财政赤字率情况过去就一直比发达国家好。各国出台刺激后,中国的财政赤字率相对更好了。
这个观点很有道理。
在全球面临衰退危机时,利用中国更好的财政状况,出台大规模刺激政策,无疑会再次赢得“弯道超车”的机会。
我们的看法与中央政治局会议一致。我们认为,无论是财政赤字问题,还是政府债务问题,都是中国经济未来潜在的风险点。但我们同时认为,中国现阶段出现债务危机的可能性依然非常小。
一个原因是,中国依旧没有开放资本账户。另一个原因是,中国政府对于市场和机构都有很强的掌控能力。在恐慌出现的时候,中央银行能够及时为市场注入资金,也能够动员国有金融机构稳定市场,防止资产抛售和资产价格的螺旋型下降。
尽管财政紧缩十分具有争议性,可能引发螺旋式下降。
但我们依旧不同意继续财政赤字的过快上升。
原因与“四万亿”的经验教训有关。
我们不认为中国的财政赤字升高是个问题。问题在于,新增的财政支出的资本配置效率。中国的资本回报率连年下降,反映的就是资本配置效率降低的问题。
就像“四万亿”刺激本身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执行过程中忽视了中国经济固有的结构性弊端,比如地方政府的财政行为缺乏约束机制、金融体系缺乏自主权、国有企业的隐性担保机制等。
最明显的例子是基建投资,市场经常反对财政过多投资基建。
基建为什么保持这么高的增速,原因在于,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投资回报率(也就是财政乘数)很高,在衰退时利用较低的融资成本进行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是最为显著的。
2018年经济增速的阶段性下滑,重要原因就是基建投资增速下降过快。
基建投资当然是有意义的,但如果每年都要维持高增速,盘子越来越大,又缺乏有效的市场的价格信号,效率难免会下降。
财政发力,改善社会公共服务,降低贫富差距,完善社保制度,是非常好的建议。但如果我们继续加大对地方政府的转移支付,而又无法确定转移支付的实际用途,可能会降低资金的使用效率。
另外,我们最为担心的是,中国目前处于结构转型期的新常态,未来的长期潜在增长率下行带来的财政收入不足风险。
经济学家测算,由于基数低,2021年的经济增速或许达到8%,未来五到七年,中国经济年均增速有望达到5.5%左右。2026~2030年大概是每年5%左右,2031~2035年大概是每年4%左右。
宏观数据好看,但微观层面可能没有那么光鲜。许多中小企业没有熬过疫情,很多熬过疫情的中小企业就像刚刚脱离ICU的病患,需要很长的时间修复资产负债表,恢复元气。
我们预期,2021年全球经济可能出现阶段性反弹。但全球经济的真正复苏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
所有这些都在提醒人们,即使新冠疫情过去,全球经济也会留下伤痕。
全球经济复苏需要更长时间+外部经济不确定性依然存在+国内经济修复需要更长时间+宏观杠杆率阶段性上升+潜在增长率下行+老龄化下的社保基金收支压力明显加大=未来的税收增加空间不大。
【 弱者道之用】所以,如果不趁2021年经济增速反弹的窗口期,缓和财政赤字的上升速度,未来的财政空间或许会很小。
而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必须一方面继续支持实体经济修复,另一方面,至少其中一项必须逐步退出,为未来的经济风险预留政策空间。
从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16个发达经济体采取的数千项财政措施来看,在扩张性紧缩的情况下,减少财政支出有时会带来产出增长。这是因为,可以消除财政崩溃预期的紧缩计划可以提高经济主体的信心,尤其提高投资者的信心,通过这一积极影响,促进经济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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