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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孔乙己成了什么样子呢?偷书也不十分辩解,面子被折损也只是哀求,排这个动作变成了摸,他这次不仅仅是腿被打折了,那些曾经骄傲的“之乎者也”,也在短衣帮一次又一次地嘲笑中变了模样,连他自己都没有勇气提起了,只是“坐着用这手慢慢的走了”。“短衣帮”的笑,本质上是一群人对一个不合群的穷酸读书人的羞辱和消耗。长衫主顾关于笑只有那句“店内外都充满着快活的空气”,而“何家”“丁举人”无疑是长衫主顾的代表。他们已经不满足“笑”了,他们是打手,他们是“笑”打!掌柜无疑也是鲁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对孔乙己说的最多的便是“十九文钱的事”,在笑之余,他们明显更关注自己的权威和利益。何家,丁举人在意的是自己在鲁镇作威作福,享受的是短衣帮的敬畏和恐惧;掌柜也笑,但是见到孔乙己想到的只是仅仅十九文钱,赊账还会广而告之记黑板。不纯粹,但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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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关注的倒不是孔乙己被打,而是他的另一个行为,偷书。吃不下饭,不偷金银财宝,他偷书。你说,这是怎样的人?鲁迅先生的笔是清醒的冷静的批判的,我读来却是说不出的心酸的。正如孔乙己常常念叨的,“君子固穷”。孔乙己熟读孔孟圣典,坚持君子的操守。固然饥寒交迫,也没有沦为鸡鸣狗盗之辈,未行苟且营生,没有偷刚烤出来的热乎乎的红薯,没有偷掌柜的酒,只是偷了书。当然无论如何粉饰,偷这个行为的本质都不会变,但是偷书读起来总莫名的心酸。读书人的颜面丢在了偷书上,可是他别的什么都不偷唯独只偷书,又好像守住了读书人的一点点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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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面对的这个时代,有正站在潮流的风头浪尖万众瞩目的知识,也有已是昨日黄花无人问津的冷门学科。知识分子忠于自己的志向趣味,醉心于他选择的学问,可是这个学问未必能经世致用,未必能得到应有的认可,未必能转化成可以量化的经济指标。那么学这些知识,做这些研究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我们终究不能改变潮水的方向,我们为什么还要坚持?我们这个年代,在批判孔乙己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对他多一点温柔?这是一个乞丐都只要钱,不要饭的年代了,是不是读书人也应该做出那么一点点,孔乙己式的坚持。当所有的人都想成为丁举人,掌柜的,我倒是常常怀念起那个偷书的孔乙己了。说了那么多沉重的,我们以快乐结束吧。“多乎哉?不多也。”鲁迅写孔乙己,我想写这一段是最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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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都生活艰难,还给孩子们分茴香豆,还像个小孩子将碟子罩住,叫着“我的也不多了”,多可爱。那些小孩子,不是小伙计,也不是长衫主顾和短衣帮。他们长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记得,在那个年纪,他们只会想着,曾经有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在街头巷口,分了几颗茴香豆给他们尝尝鲜。在那一刻,孩子们的笑声里,孔乙己我觉得,是最开心的一次。黑色的社会,白色的书本,调出那个灰色的孔乙己。犯错的不是他,是他的信仰。信仰没了,他也就——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但是我们现在再看一次孔乙己,会不会触目惊心的想起自己呢?多真实。在午夜的灯光下,你一回头,就看见了孔乙己的影子。文/枕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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