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他指着一件举世罕见的馆藏重器说,“这件黄花梨独板翘头案,断代在1600年左右,明末清初距现在400年。这个夹头榫带托子翘头案的闪光之处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它长逾两米八、宽近半米的独板案面大料,像画一般。二是托子的档板,整体透雕加浮雕,呈缠枝莲纹,与明代青花瓷上所绘的缠枝莲无异。手雕缠枝莲立体丰满,可触可观。”大家凝神观看,整个案面黄色、红色、紫色交相皴染,泛着瑰丽的荧光,浑然一体的自然花纹似山连绵,如水潋滟,像一幅自然天成的山水手卷呈现在眼前,如倪瓒不染尘缱,似渐江逸笔清远,观之安然,让人心都静缓下来。档板正中雕的一朵莲花更是吸引大家弯腰探看,在梨子般大小的地方,一朵莲花自在盛开,花蕊点、须毕现,蕊须如丝,莲叶羞卷缠绵。其功之精,让人叹服。拉开距离再看,缠枝缠叶蔓延整个档板,枝叶深浅有度,宽窄有线,或弯或卷,飘逸动感。
于峰告诉大家,历史上黄花梨家具都是首先有了需要,文人再参与设计。比如在宫里,皇上说想在哪个位置要放一件什么样的家具,那就先从这个需求点开始设计。设计好后,工匠先拿榉木做一个小样,在小样的基础之上再改。定稿以后才能用黄花梨全部手工打做。因此“从它诞生那天起,就是名贵之物”。在他看来,古人在器物上所表现的内容,哪怕是一花一叶都是用心用情的,所谓“文以载道,物以寄情,诗以言志”。大家再看眼前器物,似乎遥见几百年前的文人君子正“以莲为说,以莲寄情,以莲达意”。再看缠枝莲,也变得灵动起来,不知不觉中充满生机,还似乎有点可爱。
于峰指着旁边的香几告诉大家,“明代家具的功能单一,比如香几就是香几,有人问能不能摆花?当然现在可以摆花,但古时不行,香几就是香几。中国焚香的历史悠久,唐宋以后焚香进入日常生活。香几通常是圆或方,但是这个六面有曲线、束腰有开光,曲线、直线、折线各种线条的综合体现在它身上,达到了明代家具造线审美的一个高度。”他再指向相邻一架文人案头的卷几,“这是一块整木锼出来的,锼,含有扣、挖的意思,是指过去传统工匠用一块整料把它抠出来的技艺。它代表着明代艺术的核心特点:写意,留白。既含蓄又美好。”
继续前行,一对圈椅唤起大家的热情。于峰笑言,“我们大部分人对古典家具的认知就是从圈椅开始的。大家看它一瞬而下,上圆下方,外圆内方,暗合着乾坤之说,和我们中国人外柔内刚的价值观也是相合,因此它流传广泛。还有一点,它整体形制有一个‘步步高’的节奏,也是一个美好的寓意。具体到这件古董圈椅,它最高级的就是呈现出的氧化光泽,非常沉稳、润滑,这种自然包浆形成的宝光大家可以上手去感受。”会友闻言边摸边赞叹,于峰进一步介绍,“它是去联帮棍,将鹅脖退后安装,以鹅脖位置和曲率,将空间巧妙地划分。既保持圈椅的结构强度,又能腾挪出更大的空间让位于入座者,视觉上留白,简洁大气,空灵飘逸。大家看在鹅脖上下两端安置两块角牙,既解决了坚固性和单薄之感,又增加了鹅脖整体协调性和美感。另外它明显宽于一般明式圈椅,使坐者靠之接触面增大,舒适度随之增加。而且下部采用前后低、两侧高的管脚枨,与常见的步步高赶枨不一样。”
有会友忍不住试探地问,“可以坐坐吗?”于峰笑言,“您可以坐坐。”他转而告诉大家,北京天竺黄花梨艺术馆可以文明动手,大家能够触摸黄花梨家具,感受它的文化与历史,这恐怕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体验。“摸一摸,感受它榫卯结构的精准,坐一坐,为什么能待得舒服?就是因为它做工很精细,甚至非常贴合人体。”几位会友先后试坐了一把,纷纷感叹工匠技艺的妥帖。
震撼的同时,看到由宋到明的演变
拐过一个弯,大家眼前突然一亮。一架长长的屏风立在前面,令空间也变得如梦如幻了。于峰指出,黄花梨屏风是“化石级”的器物,“中华民族有文字记载的历史3500年,而有文字记载就有屏风。官邸的‘邸’,原意就是指屏风。这扇围屏是双面雕工,也就是说它不一定是要靠墙摆放。它的两侧都可以欣赏,大家可以走到背面去看一看,想象一下古人是如何共享空间的。它两面都雕有螭龙纹饰,在中牌牙口雕有蝙蝠,寓意着‘福在眼前’。除了用料、雕工,它每扇门都是以铜箔连接,非常精美。我推测它原来都是带着画心的,应该和双面的苏绣、绢一类的画比较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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