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看待台湾 26 岁女作家林奕含自杀事件( 六 )


文学是一种技艺,这种技艺可以很方便地误导读者对自己的认知,一个作者需要达到非常高的道德水平并且需要具备非常强大的能力才能抵挡滥用这种技艺的诱惑,而这种道德和能力需要非常复杂的逻辑思考才有可能具备。这种技艺(特别是根据潜在目标性资源的偏好量身定做作品的技艺)可能带给自己几乎所有的社会资源(权钱资源、情感资源、性资源)。
2、对事件的好奇心建立在审美体验上,如果你不能让我感觉到美,我就没有了解你的兴趣。
我们即使穷尽我们能获得的所有信息对一个事物做出判断,也很难做到完全的准确,而在自己的思维过程中下意识地屏蔽掉一些不“美”但有关的素材,则得到正确或相对正确认识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3、在约等于正面评价的意义上使用“理解”这个词,夸我就是理解我,否则就是不懂我。
否定完全可能是更准确的理解,理解是个中性词(这句话完全有必要说三遍)。人,包括那些被认为有着深邃心灵和幽深情感的作家,一般来说都是非常模式化的人,是非常社会化的人,把握了这一点,你就没有必要在他们的作品之间努力探索他们似乎幽险奇诡的精神世界,那些似乎很难理解的地方只是他们制造假面技术不精的表现而已。
再说几点
我喜欢那些在创造故事情节、人物、虚拟世界方面技术精良的作家们,对于那些喜欢用复杂的技巧表达自我(所谓的“自我”)的作家们,一律是视为骗子或脑残的。
奈保尔写出“伟大”的作品同时又殴打妻子一点也不奇怪,一个作者写作时的思维进路和作为一个缺乏处理家庭生活能力的普通男人的思维进路完全没有什么关系。
绝大多数作家的思维能力并不高于普通人,他们面向普通智识程度的读者表现出来的“深刻”云云,本质上是无力处理盲目接收的复杂信息(一般表现为随机读了大量的良莠不齐的书)的混乱而已。
胡兰成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平凡无趣的人,如果你用社会化的视角来看,完全无需经历如此的痛苦过程。
相对而言,很多女性作家是相对诚实的,这背后有微妙的社会心理机制,暂不多说。
如何养成有秩序的思维习惯很重要,这是一种非常具体的中性的能力,没有它,你的生活是完全随机的,有了这个意识,你才可能有了一点点把握自己生命和生活的可能性。
对文学和作家,轻易别入戏。
■网友的回复
中学时,和朋友去书店,我们看到了那本传说中的《洛丽塔》,厚厚的一本包裹在柠檬黄色的书皮里,一种天真又浓烈的颜色。在书的扉页上,我看到了那句数年来被各种人当作是彰显小众读书品味的——“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我以为它讲爱情,是爱情,又是怎样一种爱情呢?所以我买下了那本书。
那本书看了三四章之后就再没被翻开过,好几次,我试图继续读,却又再三放弃,每每当作者从“我”的视角描述着洛丽塔的种种少女身体特质,她那孩童的,发育时的躯干,被他以超乎长辈的怜爱之心而是包含了私人的雄性的情欲细致地观察和欣赏时,我察觉不到任何一点文学性的“美”,只有生理性的不适和厌恶。彼时为了更具有“文学欣赏力”,我主动去接受种类宽泛的文学作品,看王小波,看米兰昆德拉,看《2666》;我绝不是保守到“见不得性描写”的人,在我看到的绝大多数文学作品里,无不含有对性行为毫不避讳的露骨描写,多数时候它们也带着点欧化中文那翻译后的尴尬感,但可读性也并不差。我知道传统上文学对“性”的宽容和大度,文学的性描写多肩负着推动与升华情节的使命,雄心勃勃的作者们试图通过性描写透析人性,欲望,人的原罪,灵肉的关系,如此种种意义也使得它们始终是紧绷着的和高高在上的。我想极少有人读此类作品真的能够读出快感,其中很多段落,从文学的角度来讲,铁定是“美”的,即便它们发生在种种“不正当”的情境——尽管,在阅读里,这些文字始终让读者有种被人从背后盯着的紧张感,难以松懈,然而这并不妨碍它们文字的、诗性的,甚至是禁忌的美。
在这种种的“美”中,《洛丽塔》的“美”,对我而言,独独难以下咽。不仅如此,一切涉及到“娈童”的情节,都会让我产生生理性的不适。究其原因,我想是这其中存在着极大的“信息和力量不对等”,我理解它为一种暴力行为——讽刺的是,处理得好,暴力也能是“美”的。成年人,利用着年龄鸿沟带来的信息优越,力量上的天然悬殊,欺骗、引诱或威胁对性一无所知的孩童去做他们无法判断的事;他们花言巧语地对孩童定义某些事为“美妙”甚至“高尚”,或者把这些事添些笔墨描摹成充满“情趣”的人伦画卷:十几岁少女阳光下裸露的一小块胸脯皮肤是无声勾引,懵懂无知的张大的眼成了小荡妇欲拒还迎的挑逗。似乎任何情与欲的解释,都可以为这段关系正名;仿佛任何在这种关系中散发着文字美感的段落,无不在书写着“爱欲”的合理性,不管它发自一人,还是双方——这世上最廉价的明明就是老朽中的、下体充血的男性对女性躯体的称赞,可它们却一再成为了绑架少女的武器。“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听起来,似乎是多么厚重,多么令人震颤的意义。
我看了林奕含生前的采访,她说她想要讨论的那个更大的命题是“文学是否可以是巧言令色的”。
她问出了令我同样感到困惑的一个问题。放弃阅读《洛丽塔》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生理性厌恶”,我把难以坚持更多地归因于乏味的翻译;我耻于自己的“文学鉴赏力不足”,“上纲上线”,以及“阈值太低”——毕竟,豆瓣上有那么多条书评,那么多人完成了阅读,并从中提炼出来了一个中年男性“自私却小心翼翼的痛苦的爱里的美”,而我,不能够。
在我最初的理解里,“艺术”是天然高尚的,要是我不能欣赏,一定是我出了问题,艺术是不会出错的,要么是我对道德的定义太过狭隘,要么是我缺乏一个自由主义者该有的包容度。而林奕含的信仰恰恰从另一端出发,她先经历了不幸,又写出这当中的美,反过来质疑自己,为什么能够欣赏和刻画一场不幸中文学性的美?到底是自己的“变态”,还是文学的“变态”?我对文学的信仰显然不若她那样深刻,故而不至于崩塌,但也不免落入了信仰其高尚价值的窠臼里。从她自杀一事到如今,仍有人在不断地为“真正的文学”正名,可以看出这样“迷信”文学的人绝不在少数。
《普罗米修斯》里,地球人执着于寻找造物主创造人类的意义,在明白被放弃之后又心痛地追问造物者抛弃人类的理由。在地球人的逻辑里,一切都需要意义,并且是需要被明确衡量价值高低的意义。而当他们真正唤醒造物者时,等待他们的是造物者毫无迟疑与解释的屠戮——普罗米修斯或许盗了火,但众神从未爱过世人;而众神不爱世人,世人却不因此就失却了存而在的全部价值。
在林奕含之痛里,我想我明白了一点:文学只是审美活动的消费品之一,脱胎于生活,然又高于生活;高于生活并不意味着因此就具备了对生活的指导价值,它与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地带一样,有光明至惨烈的白,亦有黑色的深深的巨渊,很多时候是搅混在一起分扯不清的灰色,文学的“美”不与“真”自然重合。像在美术馆里看一幅画那样欣赏它,观赏它的美,并保持距离,如此便算是狡黠地“利用了”文学却不为之所“用”吧。
而我能写下这些,盖因我并未经历她的不幸。有人用荣格的理论分析林奕含,讲她是先经历了不幸,再用文学性的美去合理化这段耻辱痛苦的经历,为自我去罪;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加深了她对文学的信仰,而这信仰与现实之间的裂罅巨大到无法忽略,终于将无法喘息的她压垮在泥沼下。我偏向于这种解释,愿姑娘一路走好吧。
■网友的回复
谢邀。对逝者不了解。但对自杀我有些话。实习的时候,儿科一个护士,生完二胎后得了产后抑郁症,跳楼自杀了。在此之前,家人均表示没有发现她的任何异常。(反正我不信。)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你说他还会惧怕什么?像跟死神的拉锯战,没有人可以帮他。抑郁症最重要的表现就是自杀倾向。你说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去死吧,去死吧,没有人在乎你,没有人理解你,死了就解放了。却没有人可以帮你,这该多恐怖?而当你也接受了这个声音,那又该多么心酸?
■网友的回复
怎样看待台湾 26 岁女作家林奕含自杀事件
其实早上看到有人说是父母不好,我还想反驳几句,但是随手搜了下这姑娘的父母,现在我也要说“这父母有很大责任”。
顺便我还翻到了这个:台南怪醫黑傑克!林炳煌:初診必須聽我演講 | ETtoday生活 | ETtoday東森新聞雲
怎样看待台湾 26 岁女作家林奕含自杀事件
怎样看待台湾 26 岁女作家林奕含自杀事件
现在看来,这文章多么讽刺。
女儿有抑郁症,被诱奸,父母一直沉浸在“自己女儿很优秀”的幻觉里,等女儿死了才想到要保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