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到|离开上海的“上海粗炒” 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二 )


不过 , 上海人看到“上海粗炒”的图片早就明白过来了:在香港被认为“清淡健康”的上海粗炒 , 不就是阿拉上海的“重油炒面”吗?
今年79岁的唐善祥证实 , 上海一直是有粗炒面的 。
上世纪50年代 , 有一批上海人移居香港 , 把上海的饮食 , 乃至裁缝、理发师带到了那里 。 他推测 , 上海的炒面就是在那个时候登陆香港的 。
粤菜里的炒面 , 通常选用细的碱水面 , 比如最简单的豉油王炒面 。 相比之下 , 上海来的炒面以面条粗为特色 , 因此被称为“上海粗炒” 。
由于各地饮食风味的差异 , 上海炒面在“输出”过程中被不断“改良” , 以适应当地人的口味 。
在香港 , 上海粗炒一般用瘦肉丝和椰菜(包菜)作为配料 , 有时还会加一点香菇 。
然而到了海外 , 这道菜的配料随着老外的口味发生了变化 。
某百科的英文词条里写道:“更为人所熟知的日本乌冬 , 可以作为(上海粗面)的替代品 。 面条和牛肉、白菜、洋葱一起翻炒 。 ”
在有些食谱里 , 牛肉又被替换成了鸡肉或者虾仁 。
而唐善祥记忆里最好吃的上海重油炒面 , 是上世纪60年代在石门二路上的盛利饮食店吃到的 。
这家店因为炒面做得好 , 素有“炒面大王”之称 。 用来炒面的锅子 , 是做生煎馒头的大铁锅 。
盛利的炒面讲究调料 , 注意火工 。
下面时用旺火清水 , 捞出的面熟而不粘 。 炒面时 , 轮流交替使用两只生煎平锅 , 一只翻炒 , 一只烘烤 。
唐善祥记得 , “古早版”的重油炒面 , 里面摆的是菠菜 。 “差不多快要烧好的辰光放进去 。 不摆肉丝的 , 是素的 。 ”
经过炒、烘两道工序 , 铁锅底部会形成面锅巴 。
“阿拉小辰光最欢喜讲:师傅啊 , 弄点焦底噢!”这时 , 炒面师傅就会把一块薄而脆的面锅巴盖在面上 。
“炒面端上来 , 要浇芝麻酱 。 旁边有醋缸、辣油缸 , 按照自家(自己)口味添加 。 现在不会噶考究了 。 ”唐善祥说 。
盛利的炒面之所以远近闻名 , 店里的大块头炒面师傅恐怕也功不可没 。
有位网友曾在一篇回忆盛利炒面的文章下留言说:
“去盛利吃点心 , 最喜欢那个大块头师傅 , 圆脸圆脑袋 , 圆眼睛圆鼻子圆嘴巴圆耳朵 , 圆圆的肚子 , 周长恰好等于大炉台 , 看着就很愉悦的 。 ”
“这爿店最出名的就是这位炒面师傅了 , 阿拉叫伊‘阿炳’(音) 。 ”60年代出生在山海关路的黄先生对这位师傅也有印象 。
“伊老胖老胖 , 在那个年代实际上蛮少见的 , 大概是这个重油炒面 , 油水把伊熏胖了 。 ”
胖师傅阿炳头戴一顶扁扁的白帽子 , 穿着白衣裳 , 支一口大锅 , 正对着街面炒面 。
“炒的辰光这股香味道 , 走过的人是老馋的 。 ”黄先生说 。
在人们普遍没有油水的年代 , “重油”两个字和今天恰恰相反 , 是可以勾起食欲的 , 以至于有一次 , 黄先生吃得“膯牢”(吃太饱)了 。
“当时难板(偶尔)好去吃一趟炒面 , 有趟我就吃伤脱了 。 ”他回忆说 , “有可能是那个年代油水不足 , 一记头吃噶油的物事(东西) , 胃搪不牢(抵挡不住) 。 ”
食客去盛利吃炒面 , 喜欢搭配一碗牛肉汤或是清汤 。 到了夏天 , 就喝绿豆汤、酸梅汤 , 或者来一杯刨冰 。
“这爿店还有一个特点是卖冰淇淋 , 也老出名的 。 ”黄先生补充说 , “装在玻璃杯里 , 4角一杯 , 在70年代算老奢侈了 。 ”
墙内开花墙外香
在食评人芮新林的印象里 , 一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 重油炒面在上海还很常见 。
“到了天热 , 街角摆夜排档 , 其中有两样食物是少不掉的 , 一个是螺蛳 , 还有一个就是炒面 。 大家穿着拖鞋就跑去吃了 。 ”
排挡上的炒面 , 用铁锅翻炒 , 火头要旺 , 师傅的手腕要有劲 。 只消两三分钟 , 一份香喷喷的炒面就上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