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史研究』文本·博物·社会:《茶经》的知识生成史( 二 )


『明清史研究』文本·博物·社会:《茶经》的知识生成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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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学海本《茶经》
此后 , 《茶经》更经过多次传抄 , 形成了陈师道整理《茶经》之时的状况 。 其传抄方式则依赖于纸质的书写 , 以及《十之图》所谓画图形式的抄绘 。 到北宋 , 经过陈师道本人的整理 , 以他自家藏本为基础 , 整合其他版本 , 《茶经》被定型为二篇 。 对于这个“二篇” , 虽然也有不同的说法 , 认为是“三篇” , 从而与宋末的《百川学海》本能够串联起来 。 但无论如何 , 从《茶经》本身的流传过程可以看到 , 其文本的抟成、增补、传抄、刊刻 , 每一道环节都有各种各样的文本加工 。 这对我们如何去认识《茶经》本身所代表的唐代的茶事情况 , 颇有干扰;但也能够加深我们对中古时期其他同类型文本的流传过程的理解 , 特别是以“经”字命名的各种书籍 。
二从制茶法到茶事的博物学研究
《茶经》的主要内容 , 其实是《七之事》前的各种采茶、造茶、煮茶之法 。 在这些文本里面 , 陆羽聚拢了各种各样的汉字 , 用来表达与茶事有关的各类事物 。 这类汉字及其所表达的含义 , 有些还是首次出现于汉语发展史的舞台上 。 这对于语言学的学者来说 , 是十分丰富的文本分析对象 。 不过目前为止 , 尚乏以《茶经》语言为研究对象的语言学论著 , 多为茶史学者在校注《茶经》时出于版本之别 , 以及注释文本的角度出发 , 整理过不同字词的正讹、含义 。 因此 , 尚需期待语言学界的进一步关注 。
语言学之外 , 在《七之事》中 , 也涉及另一类古人的博闻广识之兴趣 , 即类书的流行 。 胡宝国曾在《知识至上的南朝学风》一文中 , 围绕南朝聚书风气、儒玄文史中的知识追求 , 以及士人称谓的转变等方面 , 关注了当时兴起的知识至上之学风 。 [5]在这一学风影响下 , 南朝、唐代出现了很多部目录书、类书 , 目录书反映的是聚书风气 , 类书则是对知识的追求 , 也是当下学界兴起的博物学研究的根源之一 。 而《茶经》的成书过程中 , 从时间来看 , 前有以阮孝绪(479-536)《七录》为代表的南朝目录书 , 后有以徐坚(660-729)《初学记》为代表的唐前期类书;从空间来看 , 《茶经》在江南湖州地区的撰写过程 , 受到了同样追求“知识至上” , 并曾在任上汇集数十位饱学之士编纂《韵海镜源》的湖州刺史颜真卿(709-784)的影响 。 陆羽曾一度参与《韵海镜源》的编纂工作 , 故而在《茶经》中也特别注重各种名物的不同名称之别 。
具体来说 , 《茶经》的博物学特色体现于两方面:第一是对与茶有关的物的汇集 , 这除了最后《十之图》 , 全书都有反映 。 特别是《二之具》、《四之器》 , 对于与采茶、造茶、煮茶有关的各种器具 , 都有详尽的名实描述;第二是书中引用到的各种以类书为大类的典籍 , 特别是在《七之事》中 。 根据宋一明整理 , 《七之事》并非如日本学者布目潮沨(1919-2001)所说主要取材于北齐官修类书《修文殿御览》[6] , 而是有多种来源 。 因为《修文殿御览》作为《太平御览》的蓝本之一 , 《七之事》中所引许多内容不见于《太平御览》 , 可见在《修文殿御览》之外还有多种取材途径 。 [7]
『明清史研究』文本·博物·社会:《茶经》的知识生成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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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目潮渢攝金沙泉(布目潮渢《中國名茶紀行》 , 新潮社 , 1991年 。 )
语言学、博物学 , 前者作为文本的基础性研究 , 后者作为知识的生成史[8] , 对于本身即以大自然的产物茶为撰述核心的《茶经》来说 , 是非常值得运用于此的 。 特别是被余欣视为“中国传统学问的根基和精髓”的博物学(BowuXue)[9] , 对于我们认识古人生活世界的物质与精神 , 是十分重要的途径 。 唐宋人喝茶 , 部分是茶的解乏功能 , 更多时候还是在其精神层面的交流 , 故而对于精神的载体 , 即需特别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