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军阀吴佩孚?
一 吴秀才的崛起
在北洋军阀中,冯国璋、段祺瑞是袁世凯的老班底,大清还没亡的时候就已经是拥兵数万的大佬了,算是第一代风云人物;
曹锟、吴佩孚则是冯国璋的手下,而张作霖则是依附于段祺瑞上位的,在冯、段退出历史舞台后,他们成为了第二代的风云人物。
吴佩孚是70后,属狗的,山东人,家里是开杂货铺的,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吴老二上过学,还中了秀才,在文盲遍地的老派北洋军阀里,算是高材生了。但是他脾气很臭,还爱抽大烟,有一次在大烟馆跟当地的财主发生冲突,被踹了一脚,他心高气傲想报仇,就趁着这个财主给老母过八十大寿的时候,找了一帮流氓混混上门闹事,结果彻底把财主得罪了,被革去了秀才的功名还被逼背井离乡。吴老二无奈成了一个京漂,靠给人家看相、写对联为生,因为这个行业瞎子比较多,所以在吴老二成为吴督军之后,死对头徐树铮、张作霖经常在背后叫他吴瞎子。时间一久,吴老二也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混下去了,于是就去投军,被编入巡警营。巡警营有个姓郭的文官很赏识吴老二,就向自己的上司、袁世凯的干儿子段芝贵保荐他去了保定军校。与此同时,段芝贵的爸爸段有恒在东北做官,帮助官府招安了一个地方的私人武装团队,这个团队的老大叫张作霖。
吴老二身材瘦弱,又没有体力,在军校里跑操、射击都不行(说来也怪,北洋行伍出身的段祺瑞、冯国璋、吴佩孚、曹锟等人枪法都很一般,而干过黑道的陆荣廷、张作霖倒是神枪手;另外黎元洪看起来肥头大脸、面相憨厚,其实打枪也很准),教官、同学们都看不起他,后来学校觉得吴老二实在不是当兵的料,就这小身板真打起仗来,就等于是给敌军送人头的,于是让他改学测绘。吴老二有文化,勘测地形画地图对他来说比跑操、射击简单多了,因此学习成绩很好,毕业之后就进入了北洋的王牌军、曹锟的北洋陆军第三师,还当上了营长。吴老二本来在老家结过婚,现在发迹了,又偷偷娶了房东的女儿当二姨太,结果被老娘知道,带着原配李氏以及吴老二的弟弟吴文孚打上门来,把新房砸了个稀巴烂。危急之下吴老二施展出摆摊算命时练就的口才,说他会看相,这个二姨太张佩兰面如银盘,是旺夫相,为了前途和光宗耀祖才不得已为之的,总算忽悠过去了。
吴老二说张佩兰有旺夫相还真不是随口胡编的,很快他就从营长升到了团长,又从团长升到了曹锟的副官长。曹锟年纪比吴佩孚大一轮,也是属狗的。按理说吴佩孚平步青云,已经算是一个成功人士了,但他总觉得自己是诸葛亮之材,志在统率千军万马建功立业,而副官长也就是个跟班的,因此总是闷闷不乐。后来他随军去湖南,代表曹锟对当地的士绅官员们发表讲话,北洋的大佬汤芗铭发现这个吴老二满嘴顺口溜这是要考研啊,就去找曹锟说三哥,我找你要个人。曹三爷外号叫曹大傻子,整天乐呵呵的,看起来没心没肺,其实脑子比谁都精明,他问汤芗铭你想要谁啊?老汤说就是你下面的吴子玉。曹锟一笑,说no problem,very OK,回头找到吴佩孚彻夜长谈,第二天就破格提拔吴佩孚当旅长,从此吴老二把曹三爷当成了自己的刘皇叔,尽心辅佐,曹三爷对吴老二也是百分之一万地信任,这就是北洋军阀直系版的隆中对。
北洋军阀三大谎言之一:吴佩孚抗日。实际上吴佩孚曾通过齐燮元与日本人接触过;老蒋让他去重庆,他不肯去,戴笠就把他做掉了大家都知道袁世凯的北洋军分为皖系和直系,除了直系的曹吴搭档,皖系也有一对刘皇叔和诸葛亮。皖系大当家的是段祺瑞,他的亲信叫徐树铮,因为袁世凯的好基友徐世昌被称为老徐,所以徐树铮被称为小徐。小徐外号叫小扇子,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海龟,他性格非常拽,目空一切,做事独断专行,唯独对段祺瑞忠心耿耿。当时北洋的总统是外号叫黎菩萨的黎元洪,段祺瑞是总理。小徐拿公文找黎元洪敲章,黎大总统就算是个傀儡,自己敲章的东西总得看一眼吧?没想到小徐上去就一把抢过来,像小学老师训斥学生一样大喝一声说:看什么看?!差点没把黎菩萨气得吐血。不过说句公道话,小徐也不是专欺负老实人,北洋军法处长陆建章是直系元老,杀人如麻,外号叫陆阎王,小徐请陆阎王来吃饭,结果菜还没上,就让士兵在陆阎王身后开枪把他打死了。陆建章有个外甥女婿叫冯玉祥,长得浓眉大眼,一脸忠厚,因为身材高大,赤足1米8,所以外号叫冯大个子。他听说老婆舅舅被打死了,也没说话,倒是老段觉得过意不去,赔了5000块钱,看到钱冯玉祥终于开口了:这可是我骨肉至亲呐?你得加钱。
黎元洪下台后,冯国璋当上了总统,段祺瑞还是总理,任何一个人当总统,身边有个老段,都是非常痛苦的。老段用国会架空了老冯,大权在握,就想武力统一中国。他让曹锟的军队冲在前面跟西南联军打,曹锟的军队由吴老二率领,一路势如破竹打下了湖南,老段马上把湖南督军的位置给了自己皖系的张敬尧。吴老二嘴上非常高风亮节,说我还真不稀罕湖南督军这个位置,身体却很诚实,不仅按兵不动,还明目张胆地同西南联军的陆荣廷议和。老段一看你这个小小的师长是要反天啊,就让曹锟好好管管,曹三爷手一摊说,子玉就是个人来疯,你别搭理他,过几天就好了。结果吴老二这人来疯的毛病反倒加重了,擅自带着军队回撤,西南联军趁势北上,湖南得而复失,连湖北和河南都丢了,湖南督军的位置都没坐热,张敬尧就被打得抱头鼠窜。老段没办法,连忙给吴佩孚升官,这下吴老二的人来疯终于治好了,一路平推又收复了丢掉的河南及湖南湖北,一下子成了北洋战神。
二 直皖大战
张作霖年纪比吴佩孚小一岁,他不是袁大头的北洋嫡系出身,但爬得很快:吴佩孚还是炮兵团长的时候,老张就是师长了;等老张一统东北,吴老二才当上师长。老张能上位,离不开段祺瑞的支持,因此在吴老二罢工的时候,段祺瑞让张作霖带领奉军去替代直军打西南联军。张作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去当这个炮灰?当时冯国璋的北洋政府找日本借钱买了一大批军火,徐树铮为了说服张作霖,没跟老段商量,就把这批军火的到港时间和提货单(小徐是政府秘书长,欺负总统之余也给自己弄了不少盖好公章的空白公文)做顺水人情送给老张了。老张当然也不会客气,价值4000万的军火全从秦皇岛搬到奉天,一块擦枪抹布都没给冯大总统剩下。冯国璋知道后差点气出帕金森,连发了好几封电报让老张把军火还给政府,老张回复说先放在俺们这嘎哒替你保管一下吧。老冯急火攻心,不久就生病翘辫子了。不过老张也不讲职业道德,拿了枪,也没替段老虎去打仗。段老虎破天荒骂了小徐一顿,说东北银太没有信用了,看来投资真不能过山海关啊。
冯国璋一死,曹锟成了直系的老大,再加上徐树铮杀了陆建章,直皖两派矛盾激化,正式开打。段老虎以为张作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其实老张对飞扬跋扈的徐树铮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北洋政府给张作霖发了550万的军费,到了老张手里就只有180万,剩下的钱全被小徐拿去组建自己的军队了。老张心说真他妈了个巴子的是劫道的碰上传销的了,于是就暗中同曹锟结盟,还结为儿女亲家。直皖战争中,皖军兵分两路,西路小徐率领的参战军是皖系精锐部队,原本打算送到欧洲打一战的,所以战斗力很强,一开始还能跟直军互有攻守,没想到吴老二搞斩首行动,带骑兵突袭皖军大本营,把皖军总司令曲同丰和其他高级将领一窝端,西路军得知后马上就成批地投降了,小徐连忙从战场逃回北京。东路军由段芝贵率领,前线士兵浴血奋战,他在专列上打麻将,就在和牌的时候东北的老熟人张作霖来看他了,他还以为老张是找他打牌的,结果一抬头发现奉军把自己的军队全缴械了。在张作霖的协助下,秀才吴老二大获全胜,段祺瑞长叹一声,啥也不说了,还是认输吧,一代狠人北洋之虎,就这么倒台了。
北洋军阀两大谎言之二:段祺瑞清廉。其实段祺瑞曾侵吞军费200万存在中日汇业银行;而所谓租住的房屋是则徐树铮、曹云霈用贿赂和党费分别替他买下来的直皖大战后皖系一败涂地,除了老段之外,小段和小徐以及依附于皖系的国会议员们怕直军报复,都躲在日本大使馆。老张跟曹三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老段也成秃毛老虎了,就放他们一马吧。曹三还没说话,一旁的吴老二大声说不行,一定要逮捕国贼段祺瑞、严惩战犯徐树铮。老张跟吴老二可能天生八字不合,他一看吴老二就心生讨厌,说三哥,这银是sei啊?曹锟连忙说,这是子玉啊,你们以前见过。老张说哦,这个会还样师长参加啊?早直到的话我就把我的那几个师长也带来了。吴老二虽然也蛮横,但一物降一物,见了张作霖,平时的威风也打了折扣,只得气呼呼地出去了。吴老二不在的时候,曹三爷还是很好说话的,因此皖系大佬们都保住了性命。当然老张这好事也不是白做的,他派他的手下大将张景惠带队去南苑机场抢皖系的飞机,正好碰到吴佩孚的部队也来抢。但是论明抢,直军哪有土匪出身的奉军专业?奉军直接用枪对准直军说,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打劫不规范,亲人两行泪。直军在气场上干不过奉军,正满机场找电话向上级请示该怎么办的时候,奉军风卷残云一般把十二架飞机连同探照灯全拖走了。吴佩孚得到报告后气得跳脚大骂,从此张吴两个人就结下了仇。
虽然直奉两派结盟,但失去了皖系这个共同敌人后,老张和曹三的友情开始进入了倦怠期。本来老张站队曹三打败了段老虎,但除了抢到十二架飞机,也没捞到什么好处,直系将领们接收了皖系的地盘,成为封疆大吏,跟老张的奉军也是摩擦不断。老张就找曹锟摊牌说,咱俩是亲戚,子玉是你的部下,你说是亲戚亲还是部下亲?曹三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亲戚亲,部下也亲"。吴老二这边则是彻底放飞自我,开始徐树铮附体,让手下的军头隔三差五去骚扰总统徐世昌和总理靳云鹏。靳云鹏外号叫靳斜眼,他是皖系出身的,因此经常是夹在直系和奉系中间受夹板气,最后被直系欺负得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把总理的位置让给了张作霖打麻将的牌友梁士诒。吴老二又说老梁偏心眼,直军都欠饷半年了,政府却只要有点钱就都拨给奉军,没多久把梁士诒也赶走了。这下老张坐不住了:这特么的不是过河拆桥吗?当初我的几十万大军要是帮助皖军打直军,你吴瞎子现在说不定又干上了老本行、在崇文门摆摊算命呢。一个是你瞅啥?一个是瞅你咋的?大战一触即发。
其实直奉两边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开战,直系的主和派是曹锟的四弟曹锐和七弟曹锳,曹家兄弟跟张作霖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武将张福来、冯玉祥的意见非常坚决,一定要跟奉军打。张福来是吴佩孚的副官出身,基本上吴老二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冯玉祥则是盯上了河南,河南督军赵倜跟张作霖眉来眼去的已经很久了,直奉开战的话,他就可以名言正顺地去打赵倜,把河南抢过来。曹三一看拦也拦不住了,就叫秘书给吴老二发电报,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跟自己当然比跟亲戚亲,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秘书正准备把这段话翻译成文言发出去,曹三说不用翻了,直接发,子玉他懂。吴老二接到电报后,正式同奉军宣战。张作霖那边反对打仗的声音更大,张景惠、张作相、孙烈臣一帮老臣以及以王永江为首的文官都劝老张说再忍一忍吧,吴子玉用兵如神,他手下的又都是保定军校毕业的新式军官,这仗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过。这时参谋长杨宇霆发言说,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应不应该跟吴子玉打的问题,因为就算我们不打、人家也会打我们;而是我们应该把战场放到自己的老家还是他们直系的地盘上的问题。况且我们东北财政状况比关内的好,就算陷入消耗战也不怕。老张就等着这句话呢,于是,直奉大战正式开打了。
三 第一次直奉大战
不过这场仗倒是没有陷入消耗战,一个星期就打完了。奉军13万大军分为两路出击,先头部队是张景惠率领的西路军,东路军则由张作相率领,这俩人都是跟随张作霖二十多年的老兄弟,忠心有余,水平不足。奉军虽然作战勇猛,但没什么战术,上来先用大炮轰,然后骑兵步兵一起冲,直军一开始差点没顶住奉军的猛烈炮火,但打了几天奉军的炮弹打光了,吴老二马上集中兵力将西路军包围,东路军本想支援,却在半路被直军堵住,陷入苦战。就在奉军同直军僵持的阶段,西路军中从皖系投奔过来的部队突然临阵倒戈,与直军一起攻击奉军,这成了压垮奉军的最后一根稻草,西路军崩盘了,张景惠一看大势已去,在亲兵的保护下逃跑了。紧接着直军正面猛攻张作相的东路军,东路军也溃败了,张作霖亲临前线跟张作相说:叙五已经退了,辅忱你要是再守不住,咱们今后只能黄泉相见了。张作相也急红了眼,亲手枪毙了几个临阵脱逃的营长,但还是止不住奉军潮水一般地后退,要不是张学良和郭松龄的部队拼死挡住了直军,奉军差一点就全军覆没。
其实老张除了张景惠张作相这13万人,还有孙烈臣和吴俊升10万人的军队驻扎在吉林和黑龙江,但是他不敢把这部分人马拉过来跟直军打。吴老二已经彻底击败了段祺瑞的皖系,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把自己的所有兵力投入直奉大战;但老张的东北是前有狼后有虎,吉林有日本人,黑龙江有苏俄,全都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地盘,万一这两大流氓趁着东北军力空虚入侵进来怎么办?所以这次打了败仗,老张非常不服气。更难受的是,在张作霖闯江湖时就拜了把子的张景惠从战场逃出来后,觉得没脸见老张,干脆去投靠曹锟了。老张赔了兄弟又折兵,认为是奇耻大辱,开始下决心改革军队,提拔了李景林、郭松龄、姜登选、韩麟春这些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的军官进入奉军高层,这四个人连同后来投奔张作霖的张宗昌,成了奉军的五虎将。老张在东北厉兵秣马,就是要证明自己失去的,也能凭本事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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