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人物丨张其成:用文来治人的心


周末人物丨张其成:用文来治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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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人物·中国新闻名专栏
□ 本报采访人员 朱子钰
目光炯炯、满头乌发,身着一身得体唐装,举止间透着敞亮。已过耳顺之年的张其成教授依旧神采奕奕,一头扎进“中医药文化助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复兴研究”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忙得不亦乐乎。
当代四大国学领军人物、易统各家的国学思想家、开拓领航的中医文化学家、北京中医药大学国学院首任院长……响当当的头衔不胜枚举,似乎还难以还原这位国学大师与众不同的人生轨迹。
出生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张一帖”医学世家,他的家族在安徽歙县定潭世代行医,已传承460年有余。作为家中长子,张其成本应是一名悬壶济世的医生。但自小研习中医和国学,耳濡目染之下,他对传统文化情有独钟,走上了另一条大道。“治病只是治一个一个的人。我想用文来治人的心。”放弃家族临床传统,张其成想站得再高一些。
数九隆冬,芜湖这座江边城市阴雨绵绵,寒气氤氲。刚回到芜湖老家的张其成接受采访人员采访,将一段与国学、中医文化的缘分娓娓道来。
从“秀才学医,笼中捉鸡”
到“‘修心’是一种大医”
一个国医世家的家风传统与文化根系体现,被张其成展现得淋漓尽致。父亲李济仁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首批30名国医大师之一,母亲张舜华是“张一帖”的第十四代传人。在芜湖,这个大家庭“五子四博导、两代七教授”的故事一直被传为美谈。
说到国学研究的缘起,张其成得益于父亲言传身教的启蒙。小时候住在徽州,本应继承中医临床家业的张其成常和弟弟妹妹随母亲上山采药,背诵《药性赋》,回家一起磨药、学医,过着朴素而又充实的生活。不过,当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书架上一本本泛黄的线装古书。“父亲是我的国学启蒙老师,他几乎可以通篇背诵《论语》,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讲解给我听,随时随地启发我,并鼓励我多读《道德经》等国学经典。”张其成说,“秀才学医,笼中捉鸡”是父亲常在他耳畔叮嘱的一句话。只要打好了文科基础,再学中医就容易了。
上中学时,张其成第一次在家里看到《易经》,他充满了好奇,偷偷带去二楼读,感觉既刺激又好玩。“当时有一位当道士的远房亲戚,不时会到家中做客,每次遇到我们就会谈起易经、风水和命理等理论。”张其成回忆,父亲看到后就说,学中医有两本书是必须要读的,《黄帝内经》《易经》。正如药王孙思邈说:“不知易不足以言大医。”父亲提醒,想要真正弄懂《黄帝内经》必须先学习《易经》。
张其成孜孜不倦苦读,彻底迷上了这两本书。读得愈深,他逐渐发现其中的博大,太神妙了!《黄帝内经》不单纯是讲治病的,它还讲了天文、地理、历法、音律、哲学、心理、五运六气。像第三篇《生气通天论》,是讲人可以和天相通,人的九窍、脏腑、十二节都可以与天地之气一一相通。
“我的性格好静不好动。”张其成坦言,父母都是名医,小时候到家里看病的人特别多。他更陶醉于躲在二楼的小世界安安静静看书。“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给我的影响特别大。看病只能一个一个地看,但文化研究强调以文化人,治人心,这种方式影响范围更深远。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修心’也是一种医生,叫大医。”他说,自己小时候就决定弃医从文。
1977年恢复高考,张其成顺理成章选择了中文系,暗下决心先从“打好中华传统文化的底子”开始。1985年,张其成考取了北京中医学院医古文专业的研究生,在钱超尘教授的指导下,研究《黄帝内经》语言文字。国学是中国的传统学问,学国学,必须看懂古书。张其成在大学阶段研习的文字学、训诂学、音韵学等,实际上只相当于中国传统学问中的小学阶段。
35岁那年,张其成决定报考北京大学哲学系的博士研究生,导师是《易经》研究泰斗级学者朱伯崑。这段求学经历,颇有些波折。朱先生年事已高,已多年不收弟子。张其成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长信,经过考试,张其成成为朱先生的“关门弟子”。博士毕业后,他又考入了北京中医药大学博士后流动站,成为全国第一个《黄帝内经》博士后,师从王洪图教授。
从学中文、中医,再到中哲,这样的学科背景是张其成刻意的选择。“我的三个专业都没有离开一个‘中’字,攻克它们,就能更多地涉及国学的全貌。”文化的核心是哲学,选择去北大哲学系,是因为他要学习中国哲学的源头——易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