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尊为龙,龙为尊 | 纽约( 三 )


有了初稿,下面讨论起来就有迹可循,尊龙告诉我莎士比亚剧院兴趣浓厚,希望纳入下年度计划中。事情有了眉目,我工作得更是废寝忘食了。
尊龙发现他拍戏之间有几周空档,建议我们可以一起工作,将剧本定稿并讨论出导演方案。离开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不到两小时路程的猞猁岛,永远是我创作的最佳环境,于是邀请尊龙去那里,在不受任何干扰的地方工作。我们一家在机场接了尊龙直奔猞猁岛,到了大自然中,他欢天喜地。主屋简单朴素,但平日生活的设施一应俱全。他和比雷尔也认识有段时日了,比雷尔对人永远一视同仁,所以尊龙特别放松,可以完全做自己。
我们完全即兴工作,在树林中散步可谈,躺在海边大石上晒太阳可讲,在海上、壁炉旁、客厅里、饭桌前两人都思如泉涌,时不时还可以比手划脚一番,艺术创作上碰撞产生的火花,使效率和成绩都超过预期。
仍然记忆犹新的是那年瑞典缺雨水,我们家虽然打了五口井,但干旱来时用水必须小心谨慎。尊龙哪会清楚缺水是什么意思?每天早上起来先在浴室淋浴,淋浴时又歌又唱,民歌、京戏、越剧、时代曲、小调,轮番自得其乐地唱。比雷尔听得心急如焚,喊话里面听不见,忍不住去敲浴室门:“John已经四十五分钟了,你再洗下去,我们家的水泵要停啦!”尊龙忙关水龙头,裹着毛巾冲出来,惊慌失措的有如小孩犯了错,站在那里一脸的尴尬和歉疚。几天后,回家的途中,我们习惯在乡间的大棚中买花和新鲜果蔬带回城,尊龙买了大棚中最大最美的一篮花送给我们。
剧本在岛上边讨论边改,顺利定稿了,尊龙也同意下一步该找人翻译成英文好给剧院看。我在瑞典物色了一对夫妇翻译,他们对于剧场格式和术语不熟悉,但有我在,很顺利地完成了英译。
英译完成后我回到纽约,尊龙突如其来地在电话中兴奋地嚷嚷:“啊——我终于找到了,遇到了,得到了——爱!爱真好……”整通电话全是爱,一连串。这么多年以来可是我第一次听他说“爱”字,印象中,他的一生从没有爱过,也没有得到过爱。而我怕提醒、触痛他的伤痛,平时在他面前也绝口不提爱。他这满嘴的爱、满心的爱、满脑子的爱,反倒是吓了我一大跳,当然,也为他高兴,为他庆幸。
以后那段时间,尊龙和Y常到我SoHo家来玩,他们像两个纯真的孩子打打闹闹,又像新婚燕尔的两口子,心心相印、满眼是情,分分秒秒愉悦地荡漾在春风里!
当时尊龙全世界飞,我要他负责跟剧院约定时间谈《回转》,结果几周之后他人才会在纽约,他跟剧院约定了日子,说好几周之后我们一起赴约。
不料,约会的前一天,尊龙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自己不在美国要我独自赴约。我清楚地知道,剧院看重的是尊龙的知名度和号召力,才会特别主动,我一个人去很有可能碰软钉子,弄不好这个项目会无疾而终。我告诉尊龙我的顾虑时,他完全听不下去,几乎不耐烦地说:“反正我什么都顾不了!”我生气地回他:“那你就负责取消约会,总可以吧!”
约会他有没有取消,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自此我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见到过他本人。
没多久,倒是Y打电话跟我约,到我家来看我,我才意识到尊龙不能赴剧院约,是跟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有关……之后我越想越不放心,担心出意外,也心疼尊龙,但是打电话去电话号码换了,跑去他家人搬走了,去“胜利”餐馆说他久违了。尊为龙、龙为尊,他的自尊心、他的职业操守、他的歉疚感、他的孤傲和任性都不允许他作任何解释。我想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和面对,而选择了逃离,诚如他自己所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不懂。其实我找尊龙唯一希望能够跟他讲的是:现在我敢确定你爱过,也被爱过,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不是吗?有爱就有痛苦!
尊龙消失了,专为他写的《回转》只能转回——无疾而终。
屈指一算,尊龙在我视野中销声匿迹有二十余年了。这些年来一直在纳闷,他是名人又是大明星,公众人物在网络年代不容易隐藏,怎么可能无影无踪了呢?惦念他时曾经打听过他的踪迹,也都渺无音信。前个时期几乎想写《尊龙你在哪儿?》一篇寻人启事又祝福他安好的文章,但思绪万千很难提笔。
江青|尊为龙,龙为尊 | 纽约
文章插图
日前网络流传的一组尊龙近照,引来众多“列文虎克式网友”的关注
不料,最近在报章上看到他在洛杉矶参加友人宴会的照片和一篇报道,其中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