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尊为龙,龙为尊 | 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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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龙在故宫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纽约搞表演艺术的东方人屈指可数。到纽约后不久,由于不同的因素认识了这一帮甘心苦熬、乐此不疲的群体,尊龙是其中之一。
七十年代末期,尊龙想当舞台导演,排David Henry Hwang(黄哲伦)编写,只有两位男演员的舞台剧The dance and the railroad。他自导自主演外,邀得“江青舞蹈团”的一位美籍华裔男演员Tzi Ma(马泰)合演。知道我舞团有工作室在SoHo,希望在我不用时可以借给他们免费使用。我深知表演艺术工作者的艰辛贫困,所以不假思索地一口应允。
The dance and the railroad的剧情是讲十九世纪后半期,一位从事中国舞台传统戏曲的演员(尊龙演,下图右)飘洋渡海到美国寻“梦”,结果在西部卖身——当苦力修筑铁路,孤苦伶仃中在夜深人静时以唱戏练功排忧解愁作为精神支柱。这一举动影响了他的工作伙伴(马泰演,下图左),要求跟随习艺,两人相扶相持,更加懂得了苦难中必须牢牢地把握住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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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长一个小时,尊龙一个人几乎从头至尾一直在台上,他的台风、节奏感、干净利索的动作、一丝不苟的敬业态度,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精雕细磨了近两个月才排出来,一九八一年春天在纽约下东城的Henry Street Play House 实验剧场演出。上演后,编剧、导演、演员都被内行和重要媒体表扬肯定,可以说尊龙是第一位将京剧融入西方舞台剧的中国人。我亲眼目睹了作品诞生的整个过程,尤其是科班出身才可能有的对舞台表演艺术的一颗纯然、诚挚、专注的倾心。
那段时间跟尊龙接触得多,他待人也同样诚挚、纯然,我们成了可以促膝谈心的朋友。那时我才知道他出生在香港,是弃婴,父母是谁他不清楚,但相信自己可能是混血儿。小时候被有残障的女人当孤儿领养,以此得到政府领养补助金为生,小时挨打受骂属家常便饭;结果十岁被送去了粉菊花的春秋戏班习艺,又是一段吃尽苦头的经历。中国人向以龙为贵,所以干脆起姓尊、名龙,尊为龙、龙为尊,希望出人头地。果然,十七岁时他幸运地遇到贵人,得到赴美国求学的机会,起英文名John Lone,在美国打工维生之余一直在找机会到影视界发展,他有语言天赋,英语之外,上海话、广东话、普通话都流利且标准,吃苦耐劳,争取到了一些小角色。
一九八二年,我舞团在纽约有年度演出,我创作了男女双人舞《雪梅》,请尊龙客串参加,我扮演梅,他扮演雪,可以施展他得心应手的传统戏剧表演特长(下图为该剧剧照)。此外,压轴舞蹈《四季》中请他扮演无论春夏秋冬永远不停在向前行的“人”。他有惊人的领悟力,排练极其投入,给舞团其他团员立了个好榜样。他平时待人接物谦卑又温柔,他的俊美、风度翩翩和表演才华,让舞团男男女女不约而同地为之倾心。这段愉快的合作让我们结下了“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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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尊龙表演得最突出的电影是一九八四年首次主演的,电影里饰演没有对白的原始人,扮相特异且丑陋,但演技十分精湛。可惜票房平平,没有被太多人关注。
之后,因为尊龙出演《龙年》,获著名意大利导演Bernardo Bertolucci(贝尔托鲁奇)赏识,邀他演出《末代皇帝》,尊龙完美而有层次地诠释了从天子到平民的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传奇坎坷的一生。一九八七年,《末代皇帝》横扫奥斯卡,夺下最佳影片、导演等九项大奖,尊龙更因此片入围美国金球奖剧情组最佳男主角,成为唯一获得金球奖两次提名的华裔演员,这部电影亦奠定了尊龙在国际影坛上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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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皇帝》(1987)剧照
虽然成了国际巨星,但他依然故我朴实地生活。正如他自己经常讲:“我没家,没父母,没名字,没读书,没童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不懂,只能老老实实做人,尽量对人好。”经济条件好了之后,他的律师建议他由布鲁克林搬到曼哈顿住,日后买的房产也可以当投资养老。结果他在曼哈顿面对中央公园的最佳地段买了一套公寓,那里离林肯表演中心很近,附近有个挂着一条金色巨龙作全店装潢的中国餐馆“胜利”,他喜欢去,我开玩笑:“倒像是自家餐厅,尊为龙、龙为尊。”他面露得意地笑了笑。我是林肯中心的常客,也成了他家和“胜利”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