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炸裂志(阎连科作品我与父辈)
自1978年开始文学创作以来 , 阎连科便致力于乡土文学的创作 , 早期的“瑶沟系列”和上世纪末开始的“耙耧系列”成为阎连科乡土小说中的代表 , 他凭借真实的乡村生活经历与独特的生命体验讲述这豫西大地上的重重苦难 , 在融入魔幻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后 , 阎连科的乡土小说受到了评论界的广泛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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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阎连科
本文以“耙耧系列”的创作主题之一即施虐与享虐为解读重点 , 以《日光流年》《受活》《坚硬如水》等“耙耧系列”的代表作品为例 , 来解读阎连科笔下苦难肆“虐”的豫西大地 。
一、引言自幼出生并成长于豫西乡村的阎连科毫不讳言自己对于土地文化的仰仗 , 虽然苦难重重的豫西大地带给阎连科难以磨灭的恐惧记忆 , 但他依然固守在这片心灵“净土”之上 , 用自己现实与魔幻相融合的笔触描绘着河南乡村的形色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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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连科自幼出生并成长于豫西乡村
1978年凭借《天麻的故事》初登文坛的阎连科开始用写实的手法展现乡村中的生活情景与村人们的生存状态 。不久之后推出的“瑶沟系列”使阎连科获得了大量的读者 , 其中《瑶沟人的日头》《瑶沟人的梦》《往返梁垣上》等作品均为其中的优秀代表 , 这些中短篇小说后来组合成了长篇小说《情感狱》 。
少年时期没有接受过系统文艺学习的阎连科在进入部队后不仅勤于笔耕而且喜好阅读 , 在不断的积累中 , 阎连科逐渐对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等现代文艺理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在随笔中阎连科曾多次提到对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赞誉 。正是对于魔幻现实主义的热爱使阎连科的创作走上了“神实主义”的转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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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连科曾多次提到对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赞誉
在2012年出版的《我的现实我的主义》中 , 阎连科创新提出了“神实主义”的创作理念 , 即通过讲述不存在的故事来展现现实生活 , 是一种融合了魔幻与现实的创作手法 。
其实 ,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 , 阎连科就开始尝试超越现实主义的创作 , 《最后一名女知青》就是阎连科向“神实主义”转型的标志性作品 , 同时也开启了阎连科乡土小说创作的新篇章即“耙耧系列” , 在这一全新的系类之中 , 阎连科创作许多优秀的中长篇小说 , 如《日光流年》《受活》《坚硬如水》等 , 正是这些仰仗土地 , 扎根乡土同时又超越现实的作品使阎连科备受评论界关注 , 跻身中国当代文坛一线作家之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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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女知青》就是阎连科向“神实主义”转型的标志性作品
目前 , 对于阎连科乡土小说的研究主要可以归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 ①一是对于阎连科乡土小说的整体研究 , 这类研究更多梳理了作家阎连科的创作历程 , 并做出作家综述 , 为细致研究阎连科其人其作提供了基础;
- ②二是对于阎连科乡土小说的主题研究 , 主题研究主要集中在苦难、残病、权力、死亡等方面 , 强调对其小说思想性及现实主义批判性的研讨;
- ③三是对于阎连科乡土小说创作手法的研究 , 主要集中在对于阎连科的“耙耧系列”的关注方面 , 对于阎连科借鉴西方现代主义文艺手法展现乡村的苦难生活所带来的新奇体验作为关注焦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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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与苦难相互交错催生
作为自幼成长于河南贫苦乡村之中的阎连科 , 对于乡村苦难拥有着十分真切的体验 , 经济拮据、文化闭塞、权力网交错复杂的乡村催生了“虐”:
- 一方面有限的资源掌有权力的人成为了施虐者;
- 另一方面传统的思维惯性使许多人在无知中成为了享虐者 。
相比之下 , “被看”者的享虐心理则更为复杂 , 在“看”与“被看”的模式制约下享虐者延伸出了一种畸形的心理 。
一方面有心理学家曾分析 , 享虐是施虐心理的一种特殊体现 , 是享虐者将施虐的对象自我化的结果;另一方面心理学家西奥多·莱克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 他认为享虐者在受虐的过程中自我被贬低 , 正是这种贬低满足了他们获得关注的心理需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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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阎连科的耙耧世界中 , 存在着形形色色的施虐者与享虐者 , 他们或是为了满足贪婪的欲望 , 或是为了虐转卑微的地位 , 但这种“虐”均指向了乡村的苦难 。
在阎连科最受欢迎的长篇小说《日光流年》中 , 作者为我们讲述了三姓村人在命运魔咒下的抗争 , 为了能活过四十岁 , 三姓村人在四任村长的带领下先后尝试了多生孩子、深翻土地、种植油菜、挖渠引水等方法 , 这些方法不仅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 而且让许多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深翻土地和挖渠引水的过程中 , 为了换取工具三姓村人忍饥挨饿 , 男人卖皮 , 女人卖肉 , 他们通过自残身体的方式来换取活过四十的可能 。
在《日光流年》中 , 阎连科细致地描述了三姓村男人卖皮的经过 , 村中的成年已婚男性必须要在村长的统一安排下去教火院卖皮 , “蓝柳根进去了 , 杜狗狗出来了 , 一只手拿着一沓新钱 , 一只手撸着一条裤腿 , 露出了一段洁白的纱布大腿 , 脸上窗帘样挂了红亮的喜悦 。”
这种集体的受虐虽然是为了改变村人活不过四十的悲惨命运 , 但这种受虐而不自知的喜悦确实令人触目惊心 。一方面村人们习惯了受虐于权力之下的生活 , 祖辈延续下来的官本位体制在农村根深蒂固 , 村长号召卖皮 , 村人们就默默地承受这种痛苦;另一方面他们的喜悦还源自一种扭曲的心理 , 村人们认为走入教火院卖皮是自愿的 , 这样才能够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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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始终应该活成自己命运的主宰
在阎连科随后创作的《受活》中 , 施虐与享虐的对比则更加鲜明:男主人公柳鹰雀是社教娃出身 , 自幼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却有着宏伟的政治理想 ,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伟大的政治家 。成年后的柳鹰雀偶然间得到了苏联要火化列宁遗体的消息 , 这个已经十分陈旧的信息在闭塞的乡村和无知的乡长看来变成了一个无可比拟的商机 。他决定筹集资金将列宁遗体购买回来并建造列宁纪念馆 , 发展当地的旅游业 , 同时使自己获得光明的政治前途 。对于偏僻贫穷的乡村 , 筹集资金成为了柳鹰雀面前最大的苦难 , 他开始将目光放在全乡最贫穷的地方——受活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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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活庄是一个残疾人聚集的村庄 , 他们相互扶持过着平静而清苦的生活 , 然而柳鹰雀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和谐 , 成为施虐与享虐的开始 。
柳鹰雀组建残疾人绝术团赴城里演出的号召很快受到了大部分村人的响应 , 在经济利益的诱惑下村人们不顾一切地融入“圆全人”的社会之中 , 从开始各展绝术到为了不断满足城里人的猎奇心理而采用自残、欺骗的方式来表演 , 如果说在《受活》中 , 柳鹰雀是为了自己的政治目标不断施加虐待的一方 , 那么受活庄绝术团的成员就是为了经济利益而甘愿受虐的群体 。
小儿麻痹的村人穿着玻璃瓶翻跟头 , 故意将瓶子打碎划破脚掌 , 之后依然在场地上奔跑 , 以自残的形式获得观众的同情 , 满足人们的畸形审美诉求 。
有评论者认为 , 受活庄的村人们执着于以自残的形式组建绝术团并不单单是为了经济利益 , 同时也是他们在“圆全人”社会中自我价值的实现 , 细读《受活》 , 我们不难发现在受活庄的历史上 , 每次“圆全人”的到来都会给村庄造成不小的伤害 , 相比于“圆全人”而言 , 受活庄的残人们一直都处于弱势地位 。而绝术团却扭转了残人们的地位 , 他们成为“圆全人”眼中的主角 , 这使受活庄的残人们的残疾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优势 , 成为了提升生活水平的资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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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地位的反转 , 也使受活庄的残人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尊与自信 , 正是物质层面与精神层面的诱惑使残人们处于一种享虐的状态 。
不仅是在《日光流年》、《受活》等长篇小说之中 , 在“耙耧系列”的一些中短篇小说中 , 阎连科也展现了受虐与享虐的主题 。
如《天宫图》中的男主人公路六命情愿将自己的妻子献给村长 , 村长作为施虐者为享受着权利带来的特权 , 同时路六命夫妇在肉体或精神上的屈辱也使他们获得了接近权利的地位 , 正是乡村交错复杂的权利网使受虐与享虐成为了公开而正常的事情 。
同样因权利而产生受虐和享虐的还有短篇小说《黑猪毛 白猪毛》 , 在这部小说中 , 阎连科讲述了一个争相顶罪的故事 , 镇长开车撞死人后 , 村人们争相去提镇长顶罪 , 争抢着顶罪坐牢的享虐心态展现出权利在乡村中对普通村民所造成的苦难 。
三、结语:通过艺术化的关于“虐”的书写展现出乡村的真实苦难在阎连科的“耙耧世界”中 , 伴随着苦难而生的施虐与享虐肆意横行 , 可以说施虐和享虐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 , 无法分开 。
同时二者也具有相同的心理机制和产生原因 。对于立足现实乡村生活的阎连科而言 , 书写施虐与享虐并非最终目的 , 而是通过艺术化的关于“虐”的书写展现出乡村的真实苦难 。
【阎连科炸裂志(阎连科作品我与父辈)】(全文完 , 文/杨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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