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熊育群:广府人的南方
_本文原题:熊育群:广府人的南方
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 ,
古代的中国人为何选择不同的迁徙方向?
他们的行走又如何形成我们今天的模样?
本文插图
《一寄河山——大地上的迁徙》
熊育群 /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19年10月出版
《一寄河山——大地上的迁徙》是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家熊育群的文化散文集 。 在这些文字里 , 熊育群通过书写今天中国的民风、民俗 , 遥想历史的变动与人口的迁徙 , 古今交织 , 极具文化色彩 。 由于战乱、饥荒等原因 , 古老中国的人口沿着不同的方向流动 , 形成今天的人口分布图 。 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 , 古老中国的人口流动是多向度的 , 而每一次大规模的迁徙都与历史的大动荡联系在一起 , 于是迁徙变成历史的另一种书写方式 , 反映着先辈的战争与流亡、生存与遭际 。 作者行走在今天的中国 , 感受各地不同的风俗人情 , 追溯发生过的历史 , 遥想先辈的生活 , 穿越中华大地上历史文化的烟云 , 拾起散落中国大地的文化因子 , 集成此书 。
本文插图
广府人的南方
文 | 熊育群
脑海里跳出“南蛮”一词 , 自觉有些荒唐 。 眼前的景象无关“南蛮” , 反倒是繁华得喧嚣 , 灯红酒绿得纷纭 。 十几年的时间 , 佛山、东莞、中山已经用水泥的楼房和水泥的道路与广州连接成了一体 , 不容眼睛瞧见一片田野 。 而我 , 眼睛从这剧烈梦幻的变化中看出一丝荒凉——一座城池 , 一个年代 , 无论它怎样辉煌 , 转眼之间 , 遗迹就可以覆盖所有的显赫——这不过是大地上许多遗迹诉说过的辉煌 。
“南蛮”这个词汇所代表的含义离得并不遥远 , 一百多年前它仍然刺痛着人心 。 中原人对于南方的蔑视 , 正如今天的岭南人把他们地域之外的人都称为北方人一样 , 普遍的偏见从来不曾缺席 , 它乃人性之一种 。
面对高楼大厦 , 遥想荒蛮似乎可以得到一种心理释放 。 它见出变幻的现实暗含的一种力量 , 让繁华呈现只在瞬息之间!让荒凉呈现 , 更如人之转念 。 这种沧海桑田的力量 , 让曾经桑田鱼塘的珠江三角洲转眼间变成了车流滚滚的街市 。 古老村庄在湮没 , 荒山野岭美容美发一样遭遇改造 , 全球化浪潮席卷时空 。 历史的痕迹在潮水般退去……
置身岭南 , 城市群中川流不息的人 , 像一夜之间涌现 。 尽管着装上他们趋于一种流行 , 然而 , 口音泄露了他们作为北方人的身份 。 他们是来自北方的移民 。 在粤语通行的珠江三角洲地区 , 新移民带着的语言就像无法交换的货币 , 而一颗离乡的心 , 在体会漂萍的孤寂 。 他们奔忙 , 不同的乡音被强力改造后仍顽强地在各个角落响起 。
岭南土地之上 , 承载新世纪的一个梦境 , 穿梭其中 , 感觉洁净、喧哗、急速、刷新……
而一种古老 , 一种与南蛮时代相联系的声音——客家话、潮汕话、粤语 , 于天南地北的乡音里独自灿烂 , 它们在嘈杂的超市、街道、车站成为一道景观 , 让陌生的外来者不得不伸直了舌尖 , 发出一两声“鸟语” , 发音标准者无不为自己拥有这通行的“货币”而兴奋、而虚荣 。 而舌根顽固者感受到的是独在他乡为异客的滋味 。 在这岭南的“鸟语”声中 , 我感受到了它与历史的联系——三种方言都带着古老中原人的发音 , 声音证实曾经的荒凉并非虚幻 。
在城市化与土语间寻觅历史发展的玄机 , 不会让人浮云遮望眼 。 从客家话、潮汕话、粤语可以发现岭南的三大土著民系客家人、潮汕人、广府人的来龙去脉 。 多少年前 , 他们的祖先如今天的移民一样翻越了南岭山脉 , 进入这片荒凉的未被开化的土地 。 那时的荒凉 , 实在是更葱郁而沛然的自然景观 , 南方密布的河流 , 一片片原始丛林的苍翠与繁茂 , 散发自然最粗犷狂放的诗意 。 无人记得 , 潮汕人是如何最早发现粤东平原 , 客家人是怎样迁徙到了梅州山区 , 广府人为何选择了珠江三角洲 。 壮阔而悲伤的迁徙史 , 没有有心人 , 像智者观察并记述历史 。 甚至边远地区弱小民族的祭师 , 尽管他们没有文字 , 但依靠原始宗教 , 依靠一代代人的吟唱 , 也能传承自己的历史 。 南方的历史却走成了一片荒漠 , 岁月的江河奔腾而去 , 只泻下一地泥沙 。 多少苦难被这样的泥沙埋葬 , 多少挣扎过的生命听不到了一丝喘息 , 吟唱的歌谣不能传世 , 哀伤的文字不复重现 。 因为迁徙者是弱者的迁徙 , 是灾祸的迁徙 。分页标题
今天的移民 , 意义已大不同前 , 他们南下为了寻求自己的发展 , 为圆个人的梦想 。 广府人像被激流冲散的沙土 , 在新的汹涌而来的移民潮中散于一地 。 我在寻觅过客家、潮汕人的迁徙之后 , 再看广府人迁徙的历史背影 , 却无寻觅处 。 在新的崛起的城市群中 , 他们似一盘散沙 , 无从描绘 。
本文插图
中华民族聚族而居的传统在岭南并没丢失 。 一本本发黄的族谱并没丢失 。 历史的根系在这薄薄的纸页间悄悄潜伏下来 , 那些怀念祖先的人暗中藏匿起自己生命的来路 。 当寻根的情结波动了灵魂 , 人们循着自己的来路开始了历史的追溯 。
越是发展迅猛的地方越是要寻根 , 越是现代化人们越要回到古典 。 这是心灵的需要 , 是灵魂的渴望 。 十几年前 , 在南岭山脉一个小小集镇 , 一千七百多人聚集到了这里 , 他们自十六个国家而来 。 小镇名不见经传 , 但它在珠江三角洲几乎所有氏族的族谱上出现 。 他们的祖先都在这个小镇落脚 。 那是他们一个共同的祖居地 。 这个小镇名叫珠玑巷 , 多少个世纪 , 一代又一代人在自己的族谱上默默地书写着它 。 这个位于南雄的小巷可以把广府人归结到一起 。
在汹涌的人潮中 , 一个被湮没的民系 , 从大都市抽身而出 , 回到自己的祖居地 , 以求认清自己的面目 , 以求与众不同 。 历史并没有成为过去 , 它像血液融入 , 在每个人身上遗传 。
珠玑巷 , 已不是繁华街市 , 它像乡村集镇一样平凡、破旧 , 但却散发着家的气息 。 平凡破旧却隐含不同凡俗的气质 , 闲散、悠远、宁静 , 像隐秘的大家闺秀 。 狭窄的街道 , 在夕阳的余晖里 , 金光点点闪烁于檐顶墙角 , 万物在暧昧的辉映里生出人生的幻觉 。
北面梅岭拱于檐脊 , 浓霭一样的山色似迫人的乡愁 , 不待仰望 , 已摄心魄 。
穿过胡氏、周氏、陈氏……一家家的祖屋 , 古巷开枝散叶的能力震惊人心 , 珠江三角洲如此庞大的人口从这一个村庄发端?!生命繁殖之迅猛令人讶异 。 这个依靠北运铜币、食盐而兴起的驿道小镇 , 从前 , 三里长的街道 , 两旁列肆如栉 , 茶楼酒肆、客栈饭馆达二三百家 。 宋代黑色鹅卵石铺筑的路面竟如新砌 , 一路攀向梅岭 , 千年叠印下来的足迹 , 可以感受逃难者惶惶的脚步 。
这是梅岭长坡结束的地方 , 一天的行程 , 走到这里天就黑了 , 或许翻过了大庾岭觉得安全了 , 已经很累了 , 要寻找住的地方 , 或许觉得这道南岭山脉过后 , 从此关山阻隔 , 再往前走 , 将彻底告别故土 , 他们要回望一下自己的来路 , 适应一下这块陌生的土地 。 那是生命最苍茫的时分 。 失神的眼睛 , 茫然的目光 , 不安的询问 , 嘈杂的脚步 , 交织于黄昏 。
珠玑巷正如客家人的石壁 , 他们的祖先也在这个南岭山脉的东面、武夷山的南端进入福建 , 并停留下来 。 也许这些是苦难中移民的共同心结 。 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停下脚板 , 彼此交流信息 , 彼此取暖 , 忐忑中寻找自己的同路人……
岭南是遥远荒僻的 。 迁徙者并非一开始就直奔岭南 , 只有那些官宦人家 , 为躲避灭顶之灾 , 才远走岭南 , 他们是最早到达这片土地上的人 。 升斗小民 , 则一程一程朝着南方迁徙 , 他们走过黄河以南、长江以南的州县 , 走过一个个朝代、一代代人之后 , 才从江西靠近这个南方的最后屏障 。 迁徙好像是他们前赴后继的事业 , 大灾难在他们身后紧跟着 , 如同寒流 。
唐开元四年(公元716年) , 张九龄开凿南北水路大通道——梅关古道 。 梅关古道以陆路连接了南岭分隔的两大水系 , 它是最早的京广线——沿运河、长江、赣江而来的北客 , 从这关隘进入珠江水系的北江 。 天下太平 , 岭南的铜币、盐从这里北运 , 驮兽挑夫、骑马乘轿的旅人络绎于途;天下纷乱 , 它就成了一条难民通道 。分页标题
而常被忽视的是 , 它更是一条北方军队的通道 , 穿厚重铁甲的北方兵士 , 翻越南岭山脉 , 铁蹄一次又一次跨过梅关 。 秦朝的军队第一次翻过梅岭 , 统一了南越 。 汉朝的军队从梅岭踏过 , 将南越王国再次降服 。 北方的皇帝来到岭南 , 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的江山弄丢了 , 宋朝的皇帝、明朝的皇太子都像难民一样南逃 , 直逃到国土最南端的海边 。 追赶而来的蒙古人、满人都带着北方的冷兵器和异族的口音 , 呼着 , 喊着 , 眼睛里裸露着对于遍野绿色的惊奇 , 从梅关道踏了过来 , 剑指岭南 。 剿灭宋朝皇帝的战争打到了海上 , 二十多万将士血染新会崖门 , 丞相背着少帝 , 悲壮地跳入了大海 。
本文插图
梅岭之南 , 田地错落起伏 , 阡陌纵横 , 极富韵致 , 跳跃的丘陵上是松树、樟树和凤尾竹的青黛和碧绿 。 村庄散落 , 炊烟几处 。 这烟火曾点亮过明、清两朝移民的晨昏 。 岁月在迷蒙中漫漶 。 之前栖居在这块土地上的人 , 已经在这炊烟中南迁了 。 迁徙高峰时 , 北宋中后期至元代初二百年间 , 从珠玑巷规模较大的南迁就有一百三十多次 , 南迁者一百零三姓、一百九十七族 。
梅关 , 如水的阳光濯亮满目的荒草 , 徘徊的游客 , 三三两两 , 踏不倒强劲的草丛 。 秋风从关口吹来 , 摇动漫山树木 。 放眼南望 , 山脉在目光所及处变作一抹浓烈的幽蓝 。 幽蓝上的云雾 , 缭绕着最南边的陌生的江 。
我站在山顶远眺 , 遥想 , 可曾有一双审美的眼光诗意地注视过南方?多少人踏过了梅关 , 却没有一首关于梅关的诗留下来 , 让我今日吟哦 。 那些恓惶的目光里 , 山河尽是凄风苦雨 。 大河浩荡 , 流进大陆架 , 直汇入海洋 , 那只是烟波浩瀚的乡愁 , 还有比乡愁更浩荡的心绪 。 多少苍茫的心绪随人流渗透到了南方的土地 。 珠江 , 多少年后人们才知道它的名字 。
珠江流入三角洲 , 不再是一条江 , 它大的入海口有八个 , 小的更多 。 到处是水 , 浩浩荡荡 。 山陪着水向南流 , 眼看着南海在望了 , 它也不愿走到大陆架的尽头 , 犹犹豫豫 。 在广阔的平原上 , 偶有一些小山头 , 像山脉抛出的省略号 。 视野突然辽阔无垠 , 疯长的草木绿得张狂肆意 , 抛掉了季节的束缚 , 它们不再枯荣变化 。 这景象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 南蛮名下 , 人们可以想象它的溽热、潮湿 , 想象它的病毒、蛇虫、瘴气 , 但没有人想象这里不再有四季 。 来自北方的寒流被南岭山脉阻挡 , 冬天不再降临岭南大地 。
一批批南迁者 , 一批批向着南方烟瘴之地逃亡的人 , 最后在这里落地生根 , 充满着自然情趣与勃然生机的南方生活 , 在山水间自自然然以符合人性的方式展开 。 强者似乎永远来自北方 , 他们一次次问鼎中原 , 要建立起自己君臣父子的秩序 。 而南方永远是弱者的避难所 , 从没有向北方发过难 , 只是沉迷于自己鬼魅的幻想 。 他们带着灾难的记忆 , 带着满腔的委屈 , 一旦进入南方的烟瘴之地 , 便变得悄无声息 。 是因为湿润的气候、疯长的植被、连绵的群山、大海上的贸易 , 还是南方散漫自由隐蔽的生活 , 让他们迅速遗忘了从前 , 失去了仇恨之心、觊觎之心?
广府人、客家人、潮汕人在岭南渐渐形成自己的民系 , 他们愈来愈鲜明地区分开来 。 客家人有强烈的根在中原的意识 , 他们了解北方 , 从不以贬义的口吻称呼外来者为“北方人”;广府人却变得淡漠 , 他们渐渐失去了对北方的兴趣 , 在越来越发达的今天 , 拥有了越来越强烈的优越感 。 同是南迁广东 , 地域不同 , 语言不同了 , 彼此再也无法沟通 。 客家人、潮汕人凭借一句相通的语言 , 就可认作乡党 , 倾力相助 。 广府人语言只是交流的工具 , 不具有族群相认的符码功能 。 他们建立起一条海上丝绸之路 , 最早踏入商业 。 珠江三角洲的商业文化 , 珠江三角洲河流纵横之阻隔 , 珠江三角洲的富足……彼此不相依赖、独立的过程 , 也许伴随了人与人的疏离 。 遇到欺压 , 客家人会奋起反抗 , 广府人想到的也许只是改良 。 他们是重实际的族群 。 而这片土地的土著古越人 , 却在人种的大融合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分页标题
岁月某个幽暗的深处 , 什么神秘的东西像河流一样让来自中原的人开始分道?
河流之上的文明 , 韩江、梅江、东江、西江、北江、潭江……这些岭南大地上流淌的江河 , 孕育出了千差万别的文化 。
大陆架的文明在向着南方偏移 , 从黄河文明 , 到长江文明 , 再到珠江文明 , 依时间的序列孕育、崛起 。
珠江文明 , 是因为那个懦弱的宋朝的南渡?是因为中原人向着南方迁徙的脚步一点点的累积?是因为西方的坚船利炮轰开的那个血腥日子?文明寻找到了新生的土壤——面向海洋的商业文明 。 一条海上丝绸之路不被朝廷的奏章提及 , 不被皇帝的目光关注 , 不被大臣们的朝议所争论 , 但却在南方历史悠久而生动地展开 。
因为海洋 , 岭南与世界现代史靠拢了 , 西方的航海地理大发现 , 澳门第一个进入世界视野 。 东西方的交流从这个半岛登陆 。
一场鸦片战争 , 中国近代史的序幕在南方揭开 。 20世纪初 , 南方终于不满了 , 愤怒了 , 向北方的皇帝发出了最有力的挑战 , 岭南成了革命的策源地 。 南方要推翻的是中国几千年的君主专制统治 , 走向民主共和 。 一场亘古未有的北伐 , 从南海之滨出发 , 扛着长枪 , 拉着火炮的南方军队 , 第一次从南向北翻过了南岭 , 枪口指向京都 。
广府人洪秀全、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在珠江三角洲出现 , 成为朝廷最害怕、最痛恨的人 。
历史 , 不能再遗忘南方了 。 历史的偏见终结于皇帝的消亡 。 “南蛮”走进历史的辞典 。
南方迎来了新的世纪 。 珠江三角洲 , 厂房林立 , 万商来朝 。 北方新移民乘着钢铁的火车、飞机 , 从南岭山脉的地下、天空而来 , 在春节 , 又形成人潮北涌的奇观 。 他们不再是苦难的化身 , 不再是中原的失败者 , 不再是历史灾难的牺牲品 , 而是一个追求改变自身、寻求出路的人群 。
岭南 , 中国移民最多的地方 , 一座又一座城市崛起的地方 , 一个各种语言交汇的地方 , 如今 , 它时时刻刻与一个国家的各个地方气息相通、人脉相连 。 每个族群有着自己清晰的来路 , 彼此却交融一体 。
在琳琅满目的物质里 , 在时装包裹的身体里 , 体验着南方的富裕 , 一种优游的心态 , 偶尔怀想一下南方的荒凉——被历史广为鄙薄、宣扬 , 被祖先们集体想象了数千年的荒凉 , 那已是想象中的风景 , 是围城中的人心灵渴盼的一种自然生态 。
“荒凉”变作了魔法师的伎俩 , 瞬息之间消失 , 仿佛它只是一个时间的概念而非地理的概念 。
本文系熊育群《一寄河山——大地上的迁徙》节选
作者简介
本文插图
熊育群 , 端午节出生于汨罗江畔 。 同济大学建筑工程系毕业 。 历任广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 , 广东文学院院长等 , 同济大学兼职教授、杰出校友 。 获得第五届鲁迅文学奖、《中国作家》郭沫若散文奖、第十三届冰心文学奖等 , 入选全国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广东省文学领军人才、德艺双馨作家等 。
【岭南熊育群:广府人的南方】出版有诗集《三只眼睛》《我的一生在我之外》 , 长篇小说《连尔居》《己卯年雨雪》 , 散文集及长篇纪实作品《春天的十二条河流》《西藏的感动》《走不完的西藏》《罗马的时光游戏》《路上的祖先》《雪域神灵》 , 摄影散文集《探险西藏》 , 文艺对话录《把你点燃》等20部 。 作品在德国、俄罗斯、意大利、匈牙利、以色列、日本、英国等国翻译出版 。
- 媛梦说旅游|我国被“高估”的古城,誉为岭南文化“活化石”,实则城乡结合部
- 岭南|周末节假日不加收!岭南印象园¥49.9=1大1小,玩转岭南水乡~
- 行者老张|避暑胜地,秦岭花谷,位于“岭南”的凤州到底属于北方还是南方?
- 岭南风湿医话TB|阳气不足生百病!这两个简单方法,能帮你补足“阳气”
- 「岭南」耗费数十万士兵生命,秦始皇攻下一不毛之地,2200年后发现真高明
- 荔枝肉荔枝还能这么吃,你会吗?
- [光孝寺]岭南佛光 | 广东十大历史名刹(一)
- 光孝寺:岭南佛光2.0 | 光孝寺的门面
- 春枫文艺五月荔枝红了,我们又可以品岭南佳果了,但要怎样选上乘的品种呢
- 南极的北极熊渴望非洲广东求姻缘最“灵验”的寺庙,规模为岭南丛林之冠,门票收取5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