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栋:这位32岁摘星的大陆最年轻米其林餐厅主厨,得奖之后他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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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上海吗?”
“周五才能回来呢。”
“做了一套冬季新套餐,没上架之前,你先来品尝一下,给我提些建议。”
“好呀,那周六中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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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栋Ivan Xu,大蔬无界和美馆主厨
就这样三五句微信聊天,就愉快地与许栋定了周六的饭局。周六中午,如约而至,上海突然降温,冷风凌冽,没想到来的太早,中午十一点就在外滩22号的楼下停好了车,想想这么早,人家还没开餐吧?但是外滩周围也没什么好逛的呀,天儿这么冷~~于是硬着头皮,提前一小时,到四楼大蔬无界坐下了。
“我想大概十二点能到,我预约的十二点半的餐,你来的可真早。”我也是尴尬一笑,能提前一小时来的饭局,是看出我的迫切了。
而正是这个难得的一小时,才让我真正了解了许栋这15年的从厨经历,以及两个月前,那场难忘的米其林颁奖现场,32岁的许栋,想必是中国内地最年轻的米其林餐厅主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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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栋在9月20号的颁奖现场,大蔬无界获得了米其林一星餐厅
“获奖的时候,非常开心,上台的时候很激动,但是拿到奖的瞬间,走下台的时候,心情很复杂,这时候才知道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以后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了。”坦言最近比较焦虑的许栋,明显比之前看着沉重了许多,“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每天都在思考这冬季菜怎么做,明年春季菜怎么做,如何才能打破自己,这个很难。”
8点多起来,看一两个小时的书,11点左右到餐厅,这是许栋的工作日常。获得米其林一星餐厅之后,大蔬无界比之前更有知名度了,媒体邀约采访也越来越多,我们聊天的间隙,看到林雪渃带着一批加拿大的媒体来采访,许栋对采访的应对明显比之前更自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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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蔬无界人才济济,这组后厨房工作组图是主厨慈实拍摄,慈实算是上海最会拍照的厨师之一了
为了消解获奖之后的焦虑,许栋规定自己每周看一本书,或者烹饪菜谱类,或者佛经,“内心更平和一些,我觉得我更欠缺一些时间的历练。”作为32岁的许栋,同龄人也刚刚起步而已,他却已经是名声在外的主厨了。有些压力,不是他作为这个年龄段里该有的,他用了内外调和的方式,“专业度上,我需要多看点专业和美食类的书,也需要多出去看看,最近在研究一本古谱。”看着眼前焦虑的许栋,完全不似以往的肆意,这些是盛名下必须承受的,只是偏年轻了点,“还是觉得自己太年轻,如果40岁,该经历的都经历后,我不会这么惶恐”。
算一算,这条摘星的路,许栋用了15年。
17岁,北京
由于生活所迫,17岁,原本准备高考的许栋决定跟着小伙伴一起去北京闯世界。
“一到北京,看到北京的街道,说真的,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我记得特别清楚。满眼睛里都是新鲜,各种好奇。”15年过去了,许栋依然忘不了第一次北上的那种新鲜、激动和对未来的各种向往。
但是第一份工作与北京这座大城市的新奇相比,差距太大了,“我连打荷的机会都没有,我洗了三个月的碗!”
在饭店里,不是学切菜,更不是炒菜,而是每天每天的洗碗,“这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就给我爸打了一个电话。”
“爸,我不想刷碗了,天天刷碗,太没意思了。”
“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家里还有2亩3分地,回来跟我一起种地。二,呆在北京,继续刷碗!”
这时候,许栋才真正意识到摆在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并且被死死地定住了,“就是因为不愿意跟我爸一样那么累,我才想出来打工改善环境,现在只有一路走到黑了。”
被老爸一句话堵住了所有出路的许栋,给了他一个绝好的反思机会,“就是被逼到墙角的感觉,你没路可走,只有往前,没有左顾右盼的机会了,反而走的很踏实。”
“自从认定做厨师是最好的选择之后,从来没有动摇过,也没有三心二意过。”
三个月之后,许栋顺利成为刷碗小组的组长,“呦,刷碗还能当组长呢?”“对呀,我手下十多人呢,刷碗也要讲究技巧和效率的,涮几下,漂几下最干净,都有讲究,我做的最好,所以很顺利,三个月之后我就不用刷碗,转去打荷了。”
“刷碗的时候,最羡慕厨房的人,到厨房了,我心里想:什么时候能当厨师长就好了!”许栋哈哈地笑起来,“对啊,那时候人生目标就是希望自己能当一名优秀的厨师长。”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句话用在许栋身上特别贴切,上学的时候就是班级里的尖子生,连刷碗都可以做到小组长,对自己没要求,就没进步,显然,许栋对自己认识很清晰,而且走的特别稳,比同龄人更扎实稳重,不太容易浮躁。有一次,小伙伴说,来上海吧,上海机会更多,于是许栋思考一番,就跑到大上海去试试身手了。
20岁,上海
三年后,许栋从北京来到上海,之前学的淮扬菜和本帮菜的功底,在上海特别适合,在上海的前几年都很顺利,“但是,我对自己认可度很高,一般的餐厅我还真不愿意去,而且厨师行业,没有熟人介绍很难做到炒菜。”当终于有人推荐他成为一家餐厅的炒菜师傅的时候,他做了三个月,又要辞职走人了。
“我总觉得空有一身本身,没有好的平台施展,当时觉得我是个人才,觉得应该去更大的平台试试。”这时候,许栋哈哈一笑,“结果,摔了个大跟头,自己去应聘,没人介绍,找不到工作,也没钱吃饭。每天一个馒头,一包咸菜。”
终于有一个机会,许栋应聘成功了,是某个学校的餐厅,学校要放寒暑假了,两个月时间,不能闲着,师傅看他平时表现非常勤快,就给他介绍到另外一家餐厅帮忙,这时候,才让许栋有切实的施展机会了。“每天工作到两三点钟,最早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特别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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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蔬无界终成了许栋起飞的平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世界各地的餐厅主厨来跟他一起切磋,这是绝好的学习机会。
“有一天,我去献血,结果通知我,血液不合格,不能献,问我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体力透支了。”给自己休息半年的时候,上海枣子树的机会来了,“太幸福了,在枣子树,每天工作8小时,定点上班,定点下班。甚至有时候主动让我休息。跟之前工作节奏有天壤之别。”
如果之前都是准备和起跑、蓄力阶段,那加入大蔬无界才是许栋职业生涯真正意义的起飞阶段。在大蔬无界,宋渊博带给他们方向和创造机会。每年都有大量世界各地的主厨、行业精英来做厨艺交流。我记得刚开业的第二年,在徐汇店五楼的一次媒体品鉴会,见到从后厨房走出来的许栋,一脸的青涩,比现在清瘦,谦虚有礼貌。
五年过去,多了几分成熟,下巴蓄起了胡子,依然谦虚有礼貌。每次见他都有不一样的菜品呈现,但直到去年冬季的一次品鉴会,被他的创意惊艳到。在去荷兰采风交流之后,许栋和团队与荷兰阿姆斯特丹华尔道夫的主厨Sidney Schutte合作了一场品鉴会,无论从创意到口味,都超越他以往任何品鉴会。这时候我才逐渐关注他的创作以及了解他到底想些什么,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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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大蔬无界团队赴荷兰交流,与米其林二星餐厅主厨Sidney Schutte的团队一起创作了冬季套膳,成为去年冬天一场让人惊艳的回忆。
32岁,摘星
其实,中国人对于米其林的狂热,已经消解了很多,但是对于年轻的许栋来说,有点措手不及,虽然已经足够努力和足够有天赋,依然没办法打破大众对他的无比期待,这让许栋显得更为焦虑。这次冬季新菜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好在,他的创作力依然优秀。整个套膳,用黑白两色来呈现,“北方的冬天尤其明显,黑白是主色调,我增加一点绿色来做点缀。”
许栋每次创作都有清晰的逻辑,善于运用食材的不同质地,才是出彩之处,比如将冬天常吃的大白菜与百合打成的泥来搭配,还有黑虎掌菌的妙用,让黑虎掌菌的纹理充分展现出来,并用豆浆和鸡蛋做成的蛋皮来平衡菌菇的干涩。
没有一点时间的思考,以及对食材的充分把握是完全没办法延展出来的,“我最近在研究古谱和美食家写的食材,有些食材我只了解中三分之一,看书之后,其中一个美食家告诉我三分之一,其他资料再增加三分之一,我对这个食材就能掌握的差不多了,这是没办法去实地考察的最好方法。”
以下是许栋这次冬季新菜的作品,黑白两色,绿色点缀,偶有红色跳跃。依然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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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晖—冬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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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风味牛蒡 配葛仙米 糖醋京葱卷牛蒡丝 配风干薄片
特制的月光宝盒,是前菜,用京葱葱白,填牛蒡丝,烤。旁边酱色的是煨制好的牛蒡皮搭配葛仙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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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榈芯 酿咸香鹰嘴豆泥 配脆野米 佐牛油果芥末酱
是三颗棕榈哦,不是你认为的笋,中间塞鹰嘴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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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香云南黑虎掌菌 配滑嫩玉子 意大利香芹菜脆片
黑虎掌菌搭配用豆浆和鸡蛋特制的蛋皮,上面薄脆撒西芹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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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肚菌 配清甜菜芯 九年生兰州百合菘泥 佐椰浆酱汁
这就是我觉得最有创意的一道,普通大白菜创作,倒入用白菜汁和椰浆以及醋特制的酱汁,前面偏酸,最后回甘。白色的是百合泥,非常神奇。将白菜帮过油焯水与新鲜百合打成泥,旁边搭配羊肚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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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烧海参菇配翠绿菠菜 煨咸鲜福建锥栗
中间这朵黑色的神奇食材,是海参菇,也是菌菇类,吃起来有点像海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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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厨特研香兰叶甜豆汤 配石耳鸡头米
这份甜豆汤满分,我想再来五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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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烧冬笋 配茨菇脆片 佐香甜玉米酱 蒜油笋衣
本帮菜惯常的酱汁来煨冬笋,搭配慈姑烤片,旁边搭配的是白色的笋衣,用青蒜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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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煎新鲜花菇 配黑松露 烤土豆酿酸脆粒 辅芋头丝 煨原味萝卜 甜椒卷芥蓝
青石板下面是滚烫的木炭,保证上菜的绝对温度,是我吃过最热最烫的一道菜了,新鲜花菇搭配黑松露酱,中间小土豆填入酸菜,底下搭配炸芋头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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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芝麻意大利稞子面 配脆米金针菇
这道菜应该叫做,你猜你猜你猜猜猜!因为吃起来口感很像鸡头米,但是外形根本不是,这不是某种米,而是来自意大利的某种麦粉制作主食。许栋拿来用葱油煸炒,搭配一点九层塔,黑芝麻,金针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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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蒜芝士 黑蒜奶油 黑蒜巧克力
七七的拿手菜,这次将120天发酵的黑蒜加入到奶油、芝士和巧克力中,味道那叫一个特别,必须亲自来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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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枸杞藕粉冻 手工酒酿
这款甜品我以为是雨花石,打开后是酒酿圆子的质感,酸酸甜甜,无比丰富。
文、图 | 黄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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