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说书人不当史家( 四 )

——

以其中一篇《剑仙》为例,先是故事的起始处,张大春一会儿说要摘抄一段旅游解说作为事发地的背景资料,一会儿又说要寥寥附上一段煞有介事的人物简介当成延伸解读,跟着还拉上了难辨真假的徐霞客轶事进行补充,弄得原本虚构无疑的志怪故事,让人迷迷糊糊地就产生了些许“真实预期”。再接着,在故事快要讲完的时候,张大春突然一掌惊堂木,摆出故弄玄虚的语气,在结语里悄悄透露给读者:那家为了百斤上好碧螺春,放弃声名和清誉的书社,竟然就是正史里以精校刊印典籍而留名存世的汲古阁。一边是史书里近500年白纸黑字的定论,一边又是小说家言辞凿凿的揭秘,针尖对麦芒,好像真的是要替历史 “翻案”一样。更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紧接着的《小毛公与文曲星》一篇中,“汲古阁”的梗又被张大春重新挖了出来,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突击出五个不同的故事,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讲述了毛晋创办汲古阁只是因为曲解了游僧意图,汲古阁刻录古籍传之后世更是为陈腐旧思想掌管新人类提供了契机,汲古阁“倾家荡产”刻印古籍之量与它刻印给声妓的流行读本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等等,“黑”得毛晋和汲古阁体无完肤,大有语不惊人笔不停的气势。而在其他的一些篇目,比如《科名还是要的好》《道学无真,黄金无假》中,张大春仍旧用着引经据典的手段,有时还搬出(或是生造出)自己师傅高阳的言论,来附加小说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