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资本之迷来源：王剑的角度作者：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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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王剑的角度

作者：王剑

2月27日，央行的网站上默默挂出了《公告[2018]第3号》，更新了银行发行

资本补充债券

用于补充资本的有关规定。由于首页未显示该内容，因此注意到的人不多。（全文见昨日推送，链接在此）

银行的资本

做生意需要本钱，银行或许也一样，股东开一家银行，先要投入资本。但银行经营有其特殊性，通过投放信贷来派生存款，同时还能主动吸收其他负债，最终形成了极高的财务杠杆。

高杠杆自然是高风险，如若资产发生损失，那么将影响其负债（主要是存款）的安全。而在现代信用货币制度下，存款履行了一国的货币职能，存款发生损失，实际上意味着一大笔货币突然变成废纸，会导致社会经济活动动荡。因此，各国都在想方设法保障银行存款安全，提高资本比例是其中一个方法。

在极端的情况下，资本能够充当风险损失吸收的功能。比如，当资产发生一大笔损失时，银行资产负债表左边损失了一大块，那对应的，在资产负债表右边也要减计某个科目，以保持资产负债负债表平衡。但先减计哪个科目，这就是损失吸收次序问题。毫无疑问，股东权益是最先吸收损失的，然后是资本债券，然后是其他负债，最后才是存款。因此，用这种次序安排，来尽可能保证存款安全。这便是依靠资本来吸收风险、保障安全的原理。从安全角度讲，资本越高越好。

（灰色部分代表资产损失了一笔，那么右边该哪个科目先承担？）

当然，吸收损失的次序，也可以倒过来说，说成是清偿的次序。即银行破产或清算时，先偿还存款，再依次是其他负债、资本债券，最后有剩的才是给股东权益。

目前，资本有三大类：

核心一级：

普通股及其他股东权益

其他一级：

优先股、永续债等

二级：

其他资本债券等

为了能让充当资本的债券能够起到风险损失吸收功能，巴塞尔委员会的《巴塞尔协议III》及后续文件中对这些债券提出一些要求，其中包括：期限要长，并且在极端情况下（是指，不这样做，银行就要倒闭了），这些债券可以减计或转成普通股，而不用像普通债券那样有义务被偿还。这样就保证了这些债券较为靠前的风险损失吸收次序。

而我国此前的一些用来充当资本债券的品种（次级债、混合资本债等）没有这些条款，不符合《巴塞尔协议III》，因此银监会在2012年出台的《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试行）》中引进了二级资本工具，基本符合了《巴塞尔协议III》要求。

这次央行发布的公告，为符合条件的资本债券的发行铺平了道路。

因此，可以说这是一次与国际接轨的制度更新，丰富了资本债券品种，完善了资本充足渠道。

资本金谜团

资本充足率监管目前已成为国际银行业标配，其最早的起源可追溯至19世纪时的美国。

美国的银行业起源于

自由银行体系

，银行遍地开办，良莠不齐，三天两头有倒闭，因此监管层开始推行“资本/资产”的比例管理。后来逐步成熟，在风险防范上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虽然也不完美，比如它有强化银行业务周期性的缺点）。

可到了1990年代，美国人突然发现他们银行业在海外的份额被日本人的银行远远甩开了。这是因为，欧亚很多国家的银行业并不是起源于自由银行体系，而更像是

国家银行体系

，日本尤为典型。对于这样的银行，居民们一直相信国家会为存款提供绝对安全保障的，没有人会觉得需要资本来吸收损失。没有资本管理，意味着这些银行的资产扩张几乎是无限的，于是日本银行业在国际市场上攻城掠地，甚至开始“买下美国”。美国人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就没法玩了，于是强行通过国际清算银行，悍然宣布：不符合资本充足要求的银行不能和我国做生意！

这就好比一桌四人打麻将，来自不同地方，规则不一。有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和牌规则比他人严，于是要求他人改为和自己一样的规则。其他人一开始不同意，此人就威胁离场。因他是最有钱的人，他离场剩下人就玩得没劲了，于是其他人只好答应。

于是，这一套资本充足率管理就逐步推行到了全球。由于国际清算银行总部设在瑞士一个风光秀丽的城市巴塞尔，所以这资本协议全称为“巴塞尔银行业务条例和监管委员会统一国际银行资本衡量与资本标准的协议”，世称巴塞尔协议。

为了能顺利坐到国际麻将桌上，近十多年来，我国参照巴塞尔协议要求，逐步修改了银行业监管内容，渐渐与国际接轨。但是，我国传统上也是国家银行体系，对于资本充足监管，其实经历了一个适应的过程。

我们可以回顾下，我国大型银行的不良率曾经一度到达20%以上，按照自由银行制度的逻辑，这是处于技术性破产阶段，资本早就消耗完毕了。可那时，由于储户都相信国家会保障其存款安全，没有人觉得有必要去银行把钱取出来。于是，银行依然平稳经营着。这就是国家银行资本之迷。存款的安全，在于人们相信它是安全的。这时，银行似乎真的不需要资本。

对于这一资本之迷，张杰教授的

《中国国有银行的资本金谜团》

（《经济研究》2003.1）一文中有非常专业、全面的论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