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长视频战争:十年 1000 亿人民币,烧出了三家电视台( 五 )


一位腾讯视频中层员工说,“在我们看来她承担了任宇昕对腾讯视频技术改革的一个期望。”
在内部视角,蒋更像是 “一条鲶鱼。” 她专攻的方向是数据决策,解决数据决策和数据分析的事情,但实际上在原本的产品线里,腾讯视频总经理舒军、负责商业和战略分析的副总经理王伟都在做相似的业务。
“她会主动抢人、要业务。” 一位腾讯视频中层员工说。《晚点 LatePost》了解到,知乎技术副总裁李大任也已于近期加入腾讯视频。
另一个微妙的关系是,腾讯视频的核心资源是影视圈人脉和内容制作能力。一位腾讯视频人士说,但你会同时看到,腾讯影业也在动作不断,对腾讯视频而言是强竞争的关系。
腾讯影业董事长程武是备受任宇昕信任的老部下,因此在腾讯内部员工的调侃里,影业与高层的更亲近一些。程武还同时兼任了腾讯动漫董事长、阅文集团 CEO。2020 年 10 月,腾讯影业发布了多部影视剧制作的计划,其中多部与爱奇艺和优酷独家合作。
在一次架构改革后的月度 VP 联席会上,信息流产品腾讯看点的内容生态负责人向腾讯视频开口,想获得腾讯视频的综艺、影视剧版权内容,这个提议被孙忠怀直接否决,理由是,“这是腾讯视频的核心资产。”
双方争执了一下午,但任宇昕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
“做错了谁来担责任”
早年微信在做公众号的时候想过做视频内容,团队在第一时间找到腾讯视频。
“腾讯视频提了自己的要求:如果要我们承担带宽费就必须允许在公众号视频前加贴片广告。” 一位微信的资深产品经理对《晚点 LatePost》回忆。
公众号有优质的创作者、粉丝粘性高,缺点是公众号里视频的用户体验差。“如果双方联手在腾讯视频里开个专区,聚合优质的自媒体视频内容,或许有潜力做出一个 B 站。”
“但 UGC、PUGC 在腾讯视频从来就不是一个首选项。” 一位原腾讯视频中干告诉《晚点 LatePost》,“无论在资源调配、利益分配还是团队认知上都不是。”
爱优腾缠斗 10 年,鼎盛的时候,它们将创业公司几乎完全挤出了这场游戏。这些都是用无边际的投入换来的,也大大牵制住了他们的创新。
2018 年以后,抖音、快手和 B 站快速崛起。根据 Quest mobile 数据,2018 年短视频月总使用时长同比上涨 1.7 倍,全面超越了在线视频,成为仅次于即时通讯的第二大行业。这些新势力不仅抢走了他们的用户,更逐渐深入了他们的腹地。
“长视频平台是那么努力,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也必须得把平台上内容的盘子给撑住,但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变天了。” 易凯资本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王冉说。
认知的转变是最难的。
直到 2020 年初,一位腾讯视频的核心高管仍有质疑,“我们的用户真的喜欢看抖音、快手那些搞笑的内容吗?” 此前这位高管一直负责着腾讯视频一款独立的短视频产品。
一位腾讯视频产品技术线人士告诉《晚点 LatePost》。“Thirty (孙忠怀)就在内部表达过,‘这个(产品技术)我不太懂,你们能给我实现我的需求就可以了’。”
“在长视频平台的眼里,短视频就不是一个决定生死的东西。” 一位优酷来疯的原中层对采访人员说。
来疯是优酷的直播团队,它们很早就看到了短视频产品 Musical.ly,认为这是一个大机会。当时的负责人一狠心,决定停下手中的直播综艺工作,带着团队用半年的时间将资源投入短视频的开发。但最后团队将研究报告上交后,项目直接被俞永福和杨伟东否决。
内部固有的利益格局已经形成而难以打破,这同样阻碍创新的诞生。
“流量和资源如何分配?谁来做决策?谁来承担风险?如果因为做新创新导致现在的 KPI 完成不了,谁负责?” 一位优酷短视频业务的员工说,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人敢做决策。
2020 年 4 月,当腾讯视频的团队将那份 “Netflix+YouTube” 的转型方案交给 COO 任宇昕后,随即遭到了批驳。在他看来,这个方案并没有对腾讯视频进行更彻底的改革——背后的技术机制、团队协同机制的调整。
团队最终只能找一个折中的方法,另起一个独立的、不影响大局的方案。《晚点 LatePost》了解到,腾讯视频产品技术部总经理何毅进将主导一个新的 “特区” 改革项目。在这个 “特区” 中,算法、产品、技术等所有的权限都归于一人调配,他要从机制上去探索腾讯视频转型的可能性。
相比起优酷与腾讯背靠大山,随着百度的式微,爱奇艺最为焦虑。
爱奇艺 CEO 龚宇很早就意识到了投入高额版权成本是难以为继的,所以爱奇艺也是三家中对创新探索最为频繁的。但这也决定了爱奇艺倾向于做那些能够尽快变现的创新,比如最早尝试自制、会员,后来做了游戏、动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