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寻找匈奴西迁的踪迹 ——试论匈人、匈奴同族说( 五 ) 西迁|踪迹|西域|同族|匈奴|匈人

公元1世纪阿兰人由中亚向西迁徙，逐渐征服了生活于里海沿岸到顿河流域的诸萨尔马提亚部落[15]467-468。到了公元2世纪早期，阿兰人已经稳固掌握了下伏尔加河和库班河地区(源于高加索主峰，流向亚述海)[15]467-468。根据斯特拉波的记载，这里原先都是Aorsi族和希瑞斯(Siraces)人的活动区域。“这两个民族随后逐渐为阿兰人吸收、驱逐或是消灭，以至于在同时代的记录中再也找不到这两个民族的名字了。”[17]10-11同一时期，阿兰人向西的势力覆盖了几乎整个萨尔马提亚人的世界。并接受了其相近的文化[17]10-11。迟至公元2世纪初期， Aorsi人在阿兰的侵攻下逐渐消失。而奄蔡却一直到曹魏时期(公元260年)仍见诸于中国文献的记载中。因此，两者很难在时间上划上等号。
另外，希甫列赫尔和马迦特将奄蔡的现代音“Jen-tsai”、“An-tsai”，参照中国古代对外国语的尾音-r常音译为带t、k或n的汉字和现今外国语的始音ts与往昔的s音相近的习惯，认为奄蔡的西方字体变化应为“An-tsai-Ar-sai-Aorsi-Alanorsi”(托勒密所载阿兰系民族)。以此说明奄蔡与Aorsi以及阿兰人的名称关系。但是根据内田吟风考证，奄蔡的古音与其现代汉语发音十分不同，所以不能以此推算其与Aorsi和Alanorsi的关系[1]228。
结合以上分析，奄蔡和Aorsi并不对等。Aorsi应当是被阿兰人所征服萨尔马提亚人的一支。匈奴人在公元4世纪征服奄蔡国时，其活动范围不可能来到Aorsi所在的欧洲地区。但是，奄蔡有可能是阿兰吗？从古代文献来看，阿兰与奄蔡在名称上是对等的(《后汉书》之阿兰聊，《魏略》之阿兰)。另外，匈王征服阿兰人的传说也与《北史》中匈奴杀奄蔡王而有其国类似。这些无疑指向，奄蔡和阿兰是同一民族。
然而，仔细比较来看，阿兰与奄蔡之间的差异却十分明显。笔者的理由如下：其一、时间上的错位。奄蔡一国最早见于司马迁《史记·大宛列传》中：“奄蔡在康居西北可两千里，行国，与康居大同俗。”[18]3161《史记》对西域诸国的描述大多源于张骞出使西域时的见闻。按张骞留居西域十余载推算，奄蔡为中国人所知当不晚于汉武帝元光至元硕年间(公元前134年到公元前123年)。相较于西方阿兰人出现的时代即公元一世纪来说，显然不可能是同一民族；其二、空间上的错位。根据汉书记载，奄蔡国在公元一世纪位于康居西北两千里，临大泽。仅以此大泽当为里海推算。奄蔡人在汉代的活动范围应该不会超过里海东岸和北岸地区。可是公元初年，阿兰(Alani)正在里海西岸至高加索一带侵攻Aorsi等萨尔马提亚人部落，直到公元2世纪方才来到伏尔加河下游一带，双方为里海阻隔。因此在空间上不可能是同一民族。其三、阿兰人(Alani)是一支伊朗语族的部落，古代历史学家阿米安曾说：“阿兰人的祖先是马萨格泰(Massagetae)人，这或许能显示出他们的起源和他们居住的位置。” [19]412据希罗多德记载，马萨格泰人生活在“东边日出的方向，住在阿拉克赛河对岸……”[20]101波斯国王居鲁士曾越过阿拉克赛河(Araxs)，征服马萨格泰人。现代学者认为，阿拉克赛河流域可能包括了今天的里海南岸、发源于亚美尼亚宾格尔山的阿拉斯河(Aras)以及今天伊朗境内的Atrak河和Gorgan河[21]2-5。这主要是根据阿拉斯河和阿拉克赛河在地貌上的相似性。希罗多德曾有以下描述：“这个阿拉克赛河上……有许多据说和列斯波司岛同样大的岛。它有四十个河口，在这四十个河口中间，除去一个河口之外，都流入沼泽地带……这条河所剩下的另一个河口则是以清清楚楚通行无阻的一个河道流入里海的。”[20]101这与现代阿拉斯河的地貌存在惊人的相似。古代亚美尼亚的首府阿塔克萨塔(Artaxata)就建在阿拉斯河中的岛屿上。从阿拉斯河的流向来看，阿拉斯河在阿塞拜疆汇入库拉河流入里海。希罗多德在文中所说通行无阻流向里海的河道应当就是今天的库拉河。所以，马萨格泰人可能控制的最大区域当在今天阿拉斯河和库拉河流经的里海西岸及其以南地区(土耳其东北、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和伊朗西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