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评价樊建川( 五 )


他立志要建完100个馆,近年来全国各地飞,总担心时间不够,立下遗嘱捐赠遗体,皮肤绷成鼓,放在馆内,「游客敲一曲,1000块钱,叫鼓舞。」樊建川说预感自己会暴毙,「那是最好的,一下就死。」
最难的时候,他彻夜失眠,围着壮士广场一圈又一圈地走,「你再困难,你困难得过狼牙山五壮士,你困难得过赵一曼、杨靖宇?你困难得过王铭章?王铭章是守滕县,几千人死完,就是你的困难跟他们比就不叫困难了。」心里慢慢疏通了,接着干。
对「拖延、不决策、政治翻本本让你日子难过」,他也理解,「我当官肯定也会保自己的官。」过去了,「过眼云烟」。
汶川地震纪念馆内,某位已经落马的国家领导人的救灾图片仍与其他领导人并排陈列。《人物》记者问到是否会拿掉他的图片,他愣了下,「这确实是个问题。」扯起嗓子和3米外的副馆长何菊商量了会儿,决定「暂时不动它」,「因为他地震的时候,他是做了工作的……因为它毕竟是历史,讲他不好就换了,非常不尊重历史。」
说到陈光标,「其他的我不评价,但地震那些卡车,人家确实支援了。」樊建川认这个,给陈送「大海航行靠舵手」的镜子做礼物。
即使是涉嫌与黑社会勾结,有深厚政商背景的「灰顶商人」刘汉、邓鸿,樊建川也并不急于撇清与他俩的关系,「我喊他办事他要给我办嘛,比如说刘汉弄那个军舰,只有他拿得到,因为军舰太少了,他还是要帮忙。」
他看重「精神能量」,即使社会地位、信仰、价值观千差万别,「大家诚心诚意嘛,都是熟人……出去都有自己的本事。」
李肇星参观时,樊建川告诉他摸邓公像能发财,把李逗得哈哈大笑;陆川拍《南京!南京!》来借道具,跟他聊到凌晨3点;杨锦麟来录节目,他逼着杨换上「大有作为」的文化衫,吃回锅肉下白酒……建馆近10年,樊建川与各领域名流都有了交情。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博物馆似乎已成另一个熙熙攘攘的码头。
「得道多助嘛,他们是认可我做的这个事情。」你觉得自己是袍哥吗?「我不算,我是共产党员。」樊建川正色道,表情充满戒备。
那你怎么看江湖?「哪个地方都有江湖,你单位没有吗?」他猛地坐直,反问记者,靠一支支抽烟强撑出来的温和没了,眼里带着一点在世事里狠狠泡过的凌厉。又很快松弛了些,无意识地望向窗外,叹口气,「哪里都有啊。」
这是下午6点,小雨淅淅沥沥,馆外绿透了,「猪坚强」刚下班,甩着肥肉一颠一颠地回「宿舍」。
11年前,他买了500亩地,孤注一掷地让博物馆落户此地,户口迁到安仁镇树人街44号。闲时在街子上晃,吃豆花血旺、看老婆婆踩缝纫机做布鞋;三个小娃穿得花花绿绿,趴地上玩;石头水缸码了半条街,雕花上爬满青苔,没生意,店家也不急。他拍下来发了微博,「动荡年生,蜷缩小镇,偷度余生,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