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氪金|灰色直播:薇娅们偷税,小主播「抓小三」变现( 二 )


前期,没有签约能力的小MCN只能走孵化路线,而“孵化”是需要大资金调动的环节。
3天涨粉1.6万的号在颜秋的公司只是个例,更多的情况则是,三个编导围着一个艺人做,孵化6-7个账号,以一周为一个孵化期,如果一周之内的冷启动没有达到理想预期,这个账号就会被直接停掉。颜秋叹气,“在孵化不成功的时候,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沉没成本。”
初步孵化成功的账号进入平稳营收期后,孵化期共用的团队则需要为这个账号独立出来,更精细化地运营KOL人设。
即使成功孵化了KOL,还存在人心不稳的可能性。在颜秋的MCN,火了的主播带团队跑单屡见不鲜,“观众只认主播的脸,这点很恐怖,主播收获一定流量后,自己私底下会和客户对接”。
为了留住主播,颜秋甚至曾冒着风险,通过压主播工资进行反制,显然这一做法引来了官司,颜秋被主播发起过劳动仲裁,要求赔偿。
主播跑路、限流、直播被掐,每次突发都不仅考验着MCN团队的应变能力,也为公司带来高昂损失。这让颜秋从根本上否定MCN这门生意的价值,“纯概率抽奖式的市场效果反馈,没有成本可以预算,也没有预期收益可以控制”。
到了2021年下半年,颜秋明显感到,创业不过短短两年,行业红利便被迅速吞掉。同行开始大量倒闭或转业,自己的公司也进入“又累又没钱”的状态——她决定缩减成本和规避开支,直至最后关门歇业。
“当市场上的复制机器足够多时,我们这套方法就不灵了,就要换操作,然后周而复始,陷入恶性循环。”颜秋的无奈溢于言表。
“幸存者偏差”充斥着整个行业,人们能够记住的几乎只有“李佳琦们”。也只有他们,运行着看似稳定的商业模式,甚至无限膨胀。剩下九成公司,实际上像颜秋一样,只能不断在灰色地带走“野路子”,而显然,这些路线是脆弱的、不可持续的。
四角关系
直播间|氪金|灰色直播:薇娅们偷税,小主播「抓小三」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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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电影《四角关系》
让足够多的人聚集在一个直播间,并停留足够长的时间、下足量的订单,是一件非常耗费财力和精力的事情。
有业内人士反推,假设需要销售29万件货,抖音直播间转化率为2%的情况下,则需要观看人数达到1450万人,按照直播观看人数中60%需要引流,则有870万人需要投流引入;其次,曝光次数的最高20%能引导入直播间,则曝光次数需达到4350万次曝光。
如果按照CPM(Cost Per Mille,按千次曝光收费)40元的价格,最终,4350万次曝光需要花费高达174万元投流。
颜秋证实了这样的投入产出比,但经验告诉她,即便花了足够的钱去做投流,仍旧没人能保证有多少人进到直播间并下单。这也导致,“投手(流量市场交易员)甚至成了一个需要天赋和运气的职业,一个好的投手,成百上千家公司抢着要,比主播还吃香,月薪底薪能开到小10万”。
位于产业链下游,平台端掌控着流量变现最后一环,一贯是强势的那一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有MCN都在看平台的“脸色”吃饭。
2021年以前,颜秋还能拿到平台买量费的一折券和两折券,但去年开始拿到的都是95折。MCN从业者李宇有同样的体会,如今,不买流量就卖不动,进直播间的人数和投流成正比。
李宇感叹,“前几年吃进去了流量红利,后几年平台会让你完全吐出来。”当平台端流量成本不断攀升,也就意味着行业红利的消亡殆尽开始真正刺痛行业的最前沿。
流量越来越贵,直播带货却是越便宜越受欢迎。“没办法走上正循环了”,来自头部电商平台直播运营人士朗明的感受是,现在的行业生态是不健康的。
朗明向36氪直言,低价压倒一切的大环境催生出诸多变形动作,品牌、平台、主播、MCN之间的契约变得十分脆弱,为了更低的价格,“规则”几乎被每个人置若罔闻。
最常见的是“破价”。“我们跟产销拿一些货出来,偷偷把价格放(降)一下,知道品牌会来投诉,但为了GMV(Gross Merchandise Volume,一定时间内的成交额)也要做。”朗明说道,类似此前的欧莱雅事件,之前早就发生过在他们公司身上,某头部主播在发现主站卖得更便宜,自己被“破价”后,气得当场打电话破口大骂对接人。
“破价”导致的结果之一是线下串货,“比如超市或者正常供应商拿价是5元,但线上大促叠加各种券,最后能到4元,那线下渠道就会到线上来拿货,比他自己的进货价还要低”。
简单说,就是线上的到手价低于线下渠道的批发价。这种情况显然会破坏品牌方的供应链体系,朗明必须立即叫停直播间,不然就会遭到品牌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