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一年,社区团购大降温( 三 )


2020年底 , 十荟团宣布融资1.96亿美元 , 兴盛优选接受京东7亿美元投资 , 拼多多投入十亿补贴 , 滴滴CEO程维表示“橙心优选投入不设上限” 。 大把的钱被不眨眼地扔进了这场热战里 , “血厚”成为巨头们震慑对手的关键 。
3
春节战役 , 最后的狂欢
谁也没有想到 , 回头再看时 , 2021年春节的社区团购有点末日狂欢的味道 。
秦方是橙心优选在湖南衡阳的一名运维 , 从2020年11月橙心优选当地开城到过年时 , 他手中运营的团长每天都有几百的总单量 , 势头火热 , 运维团队的人数不断增加 , 顶峰时 , 他在这个小小的地级市就有了100多位同事 。
但他没想到 , “过完年突然就不行了 。 ”
春节过完社区团购的需求旺季结束是一方面 , 更要命的是 , 补贴力度下降了 。
高「烧」一年,社区团购大降温
文章图片
补贴不得不退潮 。 3月3日 , 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认为橙心优选、多多买菜、美团优选、十荟团等“为排挤竞争对手或独占市场 , 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倾销” , 对它们作出了全部顶格罚款150万元的处罚 , 监管趋严 , 巨头们的疯狂烧钱被强制降温了 。
事实上 , 此番顶格罚款的另一个原因是 , 早在2020年12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曾对社区团购商品价格、市场垄断、限制竞争等提出“九不得”规范 , 但两个多月后 , 监管发现平台只是降低了补贴 , 并未全面整改 。
李涯经历了社区团购这两个多月里对监管要求的游走和挣扎 。
监管要求出台后 , 橙心优选尝试降低了补贴 , 云南的高层提出要做正毛利率的尝试 , 将许多商品的价格进行了上调 。 单量的下降瞬间打败了橙心优选的接受能力 。 12月还没过完 , 橙心优选云南地区的总负责人在前往大理考察的车上 , 临时接到了电话要求回程开会 。 会议第二天 , 李涯就得知他离开了云南的岗位 , 一位外省负责人空降过来接手 。
对烧钱为继的社区团购来说 , 率先放弃补贴追求盈利 , 也最早遭遇压力 。
新上任的负责人提出“一个月内冲刺单量翻倍”的目标 , 原先鼓励团长和顾客薅羊毛的方式对此很难奏效 , “我们转向了一个更不好的方向——业务员走向了自己刷单 。 ”李涯说 , 靠这样他们完成了当月云南区的既定目标 。
“补贴降价”被顶格处罚后 , 昆明3月的地推考核制度由此前的销售单量变成了销售单价 , 地推的每日GMV成为影响工资的重要指标 。 这一策略转变的理想情况是过滤掉那些薅羊毛的订单 , 让真正对社区团购有长期需求的用户成长 。
但转弯很难 , 对李涯和他的同事来说 , 这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刷单” 。 当总部开始追求GMV时 , 平台首先在品类上做了转换 , 一些单价低的小零食被下架 , 更多单价高的大米、食用油等纷纷上架 。 大米和食用油需求大、储存期长 , 成了寄希望于操作刷单、倒卖商品赚取佣金的地推和团长们的首选 。
失去了商品低价补贴的合规性后 , 社区团购靠“补贴”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并未改变 。
秦方告诉《豹变》 , 商品价格补贴下降后 , 橙心优选的开团奖励被提高了 , 三月份的每一天他都跑一百公里以上寻找新团长 , 工资因此飙升到了一月两三万 。 但他看到这个行业的乏力也在这个月 , 疯狂驱动团长和地推的奖励浪潮让他突然怀疑:真正有需求的C端用户真有那么多吗?
补贴带来的需求泡沫消逝也只需要一瞬 。 七月滴滴遭遇监管危机 , 相关APP下架 , 橙心优选的导流入口丧失 , 开团高补贴政策后的单量恢复势头也急转直下 , 秦方解释橙心优选突如其来的坠落时 , 重新回到了烧钱的故事里 , “滴滴没能力输血了 , 橙心的底气也没了 。 ”
4
流水的优惠 , 流水的用户
在陈鑫看来 , 问题还要出现得更早一些 。
今年6月以前 , 陈鑫是石家庄一个小区的团长 , 他同时加入了美团、橙心、十荟团、京东和多多等多个平台 。 但入夏时 , 他主动停掉了平台的社区团购 , 改为自己创业为附近居民提供小范围团购 。
促使陈鑫停掉平台团长的主要原因是单量的下降 , 疫情期间他每天担任团长的收入有近三百 , 到今年6月 , 这项收入减到了五六十元 。 尽管平台对团长的补贴仍在增加 , 但补贴以单量为基础 , 在他的提货点 , 下单量的达标并不稳定 。
尽管每一家社区团购都主打优惠 , 但在此起彼伏的烧钱较量里 , 价格的优势并不能被稳定维持 。 一个团长代理着好几个平台 , 前来提货的用户能够自然地形成比较 , 往往是后开城的平台烧钱冲击已入驻的平台一段时间后 , 新拉起补贴政策的平台又再次冲击其他平台 , “流水的优惠 , 流水的用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