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0,揭露不端、反思“唯论文论”|年终学术事件盘点

前段时间,社交媒体上流传着一句话——“2020学术界,以师娘很美开始,以康德很烂收工”。这当然是戏谑之语,不必当真。然而它背后试图进行嘲讽、反思的问题,却又是真实的。
年初,一篇原刊于多年前的《生态经济学集成框架的理论与实践》突然刷了屏,此文分上下两篇,占30个版面,由作者徐中民发表于其导师主编的《冰川冻土》上。全文“阐述了导师的崇高感和师娘的优美感,描述了他们携手演绎的人生大道”。论文随后被撤销。年末,《江苏海洋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刊登的《康德的伦理学其实很烂》一文也迅速刷屏。标题的“很烂”引发极大争议。作者和刊物则解释实为“创新”。
这两件事,堪称2020年最受社交媒体关注的学术新闻事件。近代以来,学术研究便是知识生产的一种主要方式。它的读者多为同行、同学科的学生,或跨学科的研究者,而较少受到学术圈外关注。从期刊到大众读者,中间一般需要转化,在推动这一转化的,有媒体,有书籍,也有学者。如果转化成功并得到关注的是圈内学者,如今被叫作“出圈”。
学术事件原本发生于学术界,可能不为外人所知。这里的盘点则挑选产生较大影响的一些学术事件。它们在今年得到较高关注,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对于学术界人们关心的是什么、反思的是什么,以及要改变的是什么。
这一年,在豆瓣、微博、知乎等平台上,一如既往有对“学术不端”的揭露,有的得到处理,有的不了了之;学术评价体系发生转型,尤其是开始改变“唯论文论”,而学术评价体系将何去何从仍是需要继续思考的问题;“不升即走”“不发表就淘汰”还是青年教师面临的挑战,而“发表论文追热点”则成为新的话题,学术发表的性别差异也得到关注。同样是在这一年,法学教师罗翔“出圈”,网络直播成为诸多学术讲演、学术论坛的沟通形式,堪称学术直播“元年”。
撰文 + 整理丨李永博 刘亚光
01 “学术不端”与原创知识的尊严
2019年2月初,演员翟天临被曝论文抄袭。随后,翟天临公开道歉,博士学位被撤销。这一起“学术打假”的风波,仿佛一瞬间聚焦了舆论对看似与世无争、纯洁无瑕的象牙塔的关注,其激起的层层愤怒及其后续的影响,让许多在读研究生戏言翟天临以一己之力提高了他们毕业的难度。目前,中国大陆在学研究生达到300万人,写毕业论文时的焦虑、担心不能毕业的惶恐成为许多人面对的日常情绪,加之中国高校教职的竞争日趋白热化,无怪当得知翟天临作为一位跨界者如此轻松地获得学位时,大家都义愤填膺。打击学术造假因此也不仅是一场对知识尊严的捍卫,更是一次全民参与的对正义的呼吁。
2020年,学术造假行为同样成为经常引爆舆论场的热点事件。
在2020,揭露不端、反思“唯论文论”|年终学术事件盘点
文章插图
涉事论文。图片来自新京报“我们视频”报道“张裕卿学术不端事件”画面。
11月19日,天津大学化工专业硕士生吕某将一篇长达123页的实名举报材料发布到网络上。材料称,张裕卿在2011年到2020年间,所做的实验、发表的论文多次造假,并多次帮助其女儿发表论文等。当晚,天津大学化工学院即发布通报称张裕卿学术不端行为属实,已被学校解聘。
作为研究领域的知名学者,遭遇学术不端指控,张裕卿并非孤例。4月初,江苏大学理学院教授戴美凤刊发于Nature杂志旗下知名期刊《科学报告》(Scientific Reports)的论文被撤稿,原因是此文大量抄袭匈牙利布达佩斯技术经济大学的一篇于2013年完成的本科毕业论文。
权力关系,往往是人们谈论到学术造假问题时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词汇。尤其是当权力与亲情联系在一起时,学术造假行为常常能唤起人们心中有关“拼爹”等阶层话语的联想,从而激起更为强烈的舆论反应。虽然在此后接受采访的过程中,张裕卿回应新京报采访人员,自己被举报的情况与女儿没有关系,学校已经通过相关渠道进行处理。但这份举报材料中对张的质疑,依旧引发了许多网友对所谓“亲情掩盖下的学术造假”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