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神祖庙 清帝南巡行宫( 四 )


黄河之神祖庙 清帝南巡行宫
文章插图
乾隆第三次南巡时再次驻跸皂河龙王庙,并写下《龙王庙再叠旧作韵》五言古诗:德水方遵陆,图因阅运河。兰舟溯洄溜,桂棹羲清涡。放淤兼官绩,升香谢荐歌。千秋垂圣额,三度此钦过。予意望非别,神庥冀曰何?安澜佑黎庶,洪渎永宁波。在首句“德水方遵陆”句后,乾隆帝自注道:“上次南巡回跸,由顺河集登陆,今则乘舟直至德州,更与沿途阅视运河情形。”在第五句“放淤兼观绩”后自注道:“是日小驻,御舟登岸,诣庙瞻礼。兼阅夏家马路放淤工程”,这个注解非常明确,乾隆皇帝当日住在皂河,并亲自到龙王庙中参拜黄河之神。所谓“诣庙瞻礼”,就是满怀崇敬到庙里瞻仰神像并参与拈香仪式。其记“兼阅夏家马路工程”之事,在同治年《宿迁县志·河防志》亦有记载:“兵六堡到兵七堡,外越堤长二百三十二丈,接前越堤长三百十二丈,堤前有张家窑埽工,接前以越为缕堤起至夏家马路工头止,外越堤长百五十八丈,该处南黄北运,相距仅数十丈,乾隆二十七年,高宗纯皇帝南巡亲临阅视,指示放淤,化险为夷”。此外,在《欽定南巡盛典卷五十二·河防》中亦有和皂河夏家马路的相关记载:“圣人所过者,化所存者,神随在皆然。而翠华临幸之处,指示均关机要。宿迁县河之夏家马路,内运外黄,两堤相隔仅三十余丈,中间空塘积水甚深,素称危险,节年放淤尚未坦平,乾隆四十五年恭逢圣驾南巡,敕令一律填实,与堤面相平,埽后得此数十丈宽堤,有恃无恐,洵属王道荡平矣”。夏家马路在皂河镇南端,这两处文献记载了乾隆帝分别在二十七年和四十五年,两次亲临此处指导河堤工程。这首诗中的第七句“千秋垂圣额”句下有自注:“庙悬皇考御书额”,句中“皇考”即乾隆的父亲雍正皇帝。这说明,安澜龙王庙中不仅有乾隆帝和康熙帝的御笔题匾,还有雍正皇帝的题匾,但题匾内容和记载均已无考,此句后的“三度此钦过”诗句,是乾隆皇帝自我表明:迄此为止,已经三次来过皂河安澜龙王庙。实质上,民间流传乾隆帝五次驻跸皂河龙王庙和史实并不相符,此句“三度此钦过”,可以证明,他每次回跸都亲自到过此庙,不过第一次驻跸之时,他没有题诗,只是为此庙题写了庙名和楹联。《徐州府志·宸瀚志》中记载:癸亥,遣官祭宿迁县皂河龙王庙,御书皂河安澜龙王庙匾、额、联:“敕建安澜龙王庙”,“福佑荣河”,“惠泽澄涵资利涉,神功普应叶安澜”。黄河之神金龙四大王谢绪的神位封号,在清代各朝都被屡屡加封,从清初顺治二年的四字王位,到清末光绪年间,一共加封了18次,其具体封号和年代如下:顺治二年河道总督杨方兴奏请加封,“显佑通济”四字;康熙四十年河道总督张鹏翮奏请加封,“昭灵效顺”四字;乾隆二十二年加封,“广利安民”四字;嘉庆二十五年加封,“惠孚”二字;咸丰二年漕河总督杨殿邦奏请加封,“普运”二字;咸丰四年山东巡抚崇恩奏请加封,“护国”二字咸丰七年帮办河南剿匪大臣勝保奏请加封,“孚泽绥疆”四字;同治二年署河道总督谭廷襄奏请加封,“敷仁”二字;同治四年漕河总督张之万奏请加封,“保康”二字;同治五年山东巡抚阎敬铭奏请加封,“赞翊”二字;同治六年河道总督苏廷魁奏请加封,“宣诚”二字;同治七年山东巡抚丁宝桢奏请加封,“灵感”二字;同治七年湖广总督李鸿章奏请加封,“辅化”二字;同治七年安徽巡抚英翰奏请加封,“襄猷”二字;同治八年河道总督苏廷魁奏请加封,“溥靖”二字;同治八年山东巡抚丁宝桢奏请加封,“德庇”二字;光绪元年山东巡抚丁宝桢奏请加封,“锡佑”二字;光绪五年漕河总督文彬奏请加封,“溥佑”二字。根据暨南大学人文地理学教授王元林考证,这十八次加封,每次是因为黄河流域出现重大灾情,或因为大堤溃决,或因为大涝大旱。满清王朝的统治者们笃信:只要虔诚地祭祀金龙四大王,他就会保佑黄河安澜,风调雨顺。以至于最终导致金龙四大王谢绪的封号长达44字,严重突破了礼制定例。中国古代礼制规定,天神和地祗的封号不能超过40字,而金龙四大王谢绪的封号的全称为“敕封护国济运显佑通济昭灵孝顺广利安民惠浮普运护国孚泽绥疆敷仁保康赞翊宣诚灵感辅化襄猷溥靖德庇锡佑溥佑金龙四大王。”长达55个字(清代封号为44字,不包括明代敕封的“灵感通济宏佑感应”等封号内容),远远超过至圣先师孔子、武圣人关羽、江神李冰父子、潮神伍子胥以及泰山山神等神祗。在皇家祭祀的神祗中,除海神林默之外,没有任何神祇拥有比黄河之神字数更多的封号,当年安澜龙王庙正殿金龙四大王塑像前木雕牌位被称为“万岁牌”,牌位上因封号字数太多而硕大无朋,故有“天下第一牌”的说法。结语咸丰年间,黄河北徙,而后国家漕运亦改为海运,对于安澜龙王庙黄河之神的国家祀典随之停止。清朝覆灭后,推动民间信仰的各种国家正祀全被新兴政权废除,全国各地盛行千年的水神崇拜现象也日渐式微。作为具有多重身份的安澜龙王庙,祭祀香火逐年衰落,原初的礼教祭祀行为至今基本湮灭。但作为一种曾经的人文现象,黄河之神金龙四大王崇拜对于地方文化、社会生活、民众信仰、地理环境等各种关系的影响,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当前,国家和各级政府不断加大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力度,有关黄河之神和其他水神信仰研究方兴未艾,京杭大运河与黄河及黄河故道的文化研究也日益受到有关方面的瞩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安澜龙王庙祭祀主体黄河之神的研究,则是黄河历史文化研究领域中的灵魂之所在,其研究范畴牵涉到人与自然关系、宗教信仰演变、黄河河道工程、明清漕运制度等诸多内容,对于丰富和拓展大运河文化、黄河文化的研究外延,深化地方历史文化内涵,提高地方文化影响力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