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之难,陈寅恪、唐筼夫妇为何葬于庐山?( 四 )


入土之难,陈寅恪、唐筼夫妇为何葬于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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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植物园
直到5月22日,我才从陈美延那里得知较为详尽的内容:庐山植物园接触此事后,始终觉得能够迎葬陈寅恪夫妇骨灰是植物园的光荣,上上下下均高度重视此事,连退休的老主任们都出来出谋划策。选择基址,安排施工,迎来送往,事无巨细,均做得十分体面周到。从植物园来看,陈寅恪1955年曾当选中科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委员,与中科院早有关连;其次,北京植物园前此已经迎葬梁启超家族的几位重要人物,可谓有例可循;再次,义宁陈氏于中国植物园事业贡献良多,陈封怀(即陈衡恪之子)是庐山植物园的创始人之一,1993年辞世后,遵从其遗愿,将其骨灰与另一位创始人秦仁昌的骨灰一同埋葬在胡先墓茔两侧,此即今日植物园内的“三老墓”,坐落于松柏区水杉林内,离松门别墅不远。有此三大因缘,庐山植物园自然觉得责无旁贷。从陈氏姐妹来看,山穷水尽之时,谁能料到柳暗花明?此为第一重惊喜;父母身后既有亲人陪伴,永眠之地又邻近祖居,此为第二重安慰;“三老墓”已成景点,游人穿梭,常年不乏管理,此为第三重放心。有此三大欣慰,自然是乐观其成。
入土之难,陈寅恪、唐筼夫妇为何葬于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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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墓
虽说去年未能上山,陈美延后来却连着两次登山陟冈。一次是应邀面议选址、安葬等具体事宜,第二次则是护送父母骨灰入山。4月30日,植物园在事先征得陈氏姐妹同意后,选择吉时良辰将骨灰入土。入葬当日,天空难得地放了晴,而且出现了日晕,一片吉祥。园方考虑周详,特意录了像,刻制成光盘,分寄成都、广州。至此,实质性的入土为安已是大功告成。在此前后,安置骨灰的小山冈已被正式命名为“景寅山”,连接“三老墓”与“景寅山”的小路也已开通,地面建筑也在陆续添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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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唐筼夫妇墓全景照
6月16日(旧历五月十七日)这一天,是陈寅恪113岁冥诞。陈氏姐妹在家人陪同下,出席了庐山植物园举行的墓碑揭幕仪式。至此,陈寅恪夫妇终于入土为安,一代国学大师的身后事终于画上了句号。

书生论事,千人诺诺而一士谔谔,此为长处;不懂“规则”,时时以常情常理度人,此为短处。十有八九,长处无从施展,短处却每每足以误事。于是,在管理“机器”与书生的对抗中,胜败早有定数,一切的努力与挣扎都仿佛“蚍蜉撼大树”一般令人沮丧。千百年来,这一场机器与人的对抗从未间断过,在训练有素、冷漠无情的庞然巨物面前,一切的理智与情感都变得无济于事。
更有甚者,每一部机器在侮辱践踏人格的同时,总能将一大批逡巡于门外的高等看客拉扯进门内,收罗在麾下,转而使他们心甘情愿地摇旗呐喊、赤膊上阵。威逼利诱当前,读书识字者往往难以自安其道、自守贞节,索性“插标卖首,盛服自炫,‘Advertisement’(注:做广告),争攘权位。本自无才,徒以偾事,甚且假爱国利群、急公好义之美名,以行贪图倾轧之实,而遂功名利禄之私”,“随人敷衍,自侪于高等流氓,误己误人”(陈寅恪语,存《吴宓日记(1917~1924)》)。
众所周知,“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早已成为陈寅恪的金字招牌,其实,这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看似激昂实则艰涩的10个汉字,原本应该成为我们民族的集体标志。在我看来,“独立”与“自由”似乎都可以归结为“自由”——不仅仅是孟德斯鸠所说的“自由就是做法律允许做的事情”,还应该扩展为“自由就是做法律没有限制的事情”。可惜的是,“独立”与“自由”从来都似乎只能局限于“精神”或“思想”的层面,而且换取独立精神与自由思想的代价往往又是那么的高昂。在你我仍然都有可能成为“孙志刚第二”的今天,自由的可贵与可怕变得那么令人不敢确信。在此基础上,我宁愿相信:一切引导人们朝着真、善、美的境界迈进的行为,固然可以称为“高尚”;而那些有助于争取和维护自己和他人自由的行动,似乎更加符合“高尚”的现实要求。只有如此高尚其事,陈寅恪曾经活着并将继续活着的意义才不至于被“高等流氓”们阉割。这意义就是:必须有这样一种声音,它不断地提醒着每一个人:“今天你高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