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史前中亚宝藏,消失4000年的阿姆河文明( 二 )


石质的双面和多面印则是另一类阿姆河文明特色的印章。双面印的形制比较多样化,其中不少的材质、印面和纹饰与普通石印如出一辙,只是没有了钮而是双面刻印。此类印章有圆有方,纵向穿孔。较为精美的版本在印身侧边还有竖线条的装饰。或是有着波浪边缘的方形。一些双面印的两侧印面鼓起形成方透镜形。类似的形制在史前中、西亚都非常少见,倒是地中海的米诺文明曾经用过类似的印章(但只有单面刻印)。这种弧面非常适合擅长使用锉具(或推磨工具)驾驭线条进行雕刻的工匠,而米诺文明和BMAC 的石印纹饰或许恰好都体现了工匠的这一特殊偏好。
 中亚|史前中亚宝藏,消失4000年的阿姆河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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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河文明蛇纹石双面印
“兽主”和“兽假人行”形象
相比独具一格的形制,阿姆河文明印章的纹饰或许更为吸引人。印章这种大量存在又和个人身份息息相关的小物件或许更能反映中亚先民的世界观和生存状态。
阿姆河文明铜印的纹饰既有具象的动物、人物,也有抽象的几何纹饰,主题丰富多彩。几何纹饰以放射性构图为主但也极富变化。动物和人物纹饰风格抽象却又能准确把握描绘对象的特征和姿态,既不像两河艺术那么写实,也不像东方的会意而庄严,却是自有一番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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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河文明镂空铜印
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持蛇人”的形象在阿姆河文明的各类印章上都普遍存在。这些形象让人第一眼想起爱琴文明袒胸露乳的持蛇女神,不过它其实有着地理上更贴近的亲缘——伊朗。类似的持蛇恶魔形象在石器时代晚期的伊朗印章上就已经出现了,两河流域和埃兰(伊朗西南部的古老王国)最早的滚印上传承了这一形象,而在日后的巴比伦和亚述艺术中还会间或闪现。伊朗东部和中亚西部的“持蛇人”则是其另一条传播路线上的演绎。
“持蛇人”的形象可能是所谓“兽主”的最早形式。“兽主”即表现一位“超人”或神人与野兽共舞的一种意象,在两河流域、印度河谷、爱琴文明等古老文明的艺术图像上很常见。这种意象往往被理解为争斗,但有些时候它更像在表现萨满、祭司王或其代表的超凡存在与自然中那些强大力量的和谐共舞。它象征了远古人类征服自然所仰仗的“神力”,只不过略显苍莽和原始。在天界诸神的秩序形成后,这种意象便被逐渐归于“混乱”乃至“邪恶”的范畴,故而在亚述和巴比伦文明的后期常作为恶魔的标志。
在伊朗东南部的一些遗址出土的滚印上可以看到肩部长有蛇或一对翅膀的神祇形象。这是伊朗东部特有的地方神祇形象,而在巴克特里亚出土的阳文铜印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神像,它们往往骑着虎(或豹)、天鹅或蛇,或坐在椅子上。这些形象有时变得颇为复杂,比如肩部伸出一对鹰的神祇,或者坐在奇怪异兽上等。有一些肩部长出翅膀的神人形象还长着鸟头,它们通常出现于“兽主”的意象中。
此类形象最为人熟悉的或许是出土于巴克特里亚的一件仪式银斧,上面的“鸟头英雄”(按博物馆的描述)正在和一头野猪和一头“恶龙”搏斗。这件银斧现藏于大都会美术馆,是阿姆河文明“兽主”意象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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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河文明金制印章
佳士得2011年4月古董拍卖
佳士得拍卖的一件金印上描绘了类似的场景,有着华丽双翼的“鸟头英雄”,可能受到了两河流域或埃兰艺术的影响,它的翅膀明显比大部分其他同类艺术中的更为修长飘逸。印面上方还有几个诡异的字符,可能是未破解的埃兰线形文字或印度河谷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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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河文明银鎏金仪式斧头
大都会美术馆收藏
和“鸟头英雄”造型手法类似的牛头神人也不少见,其中也不乏见“兽主”形态者。这种兽头人身(尤其是牛头和鸟头)的人物形象或许都可以溯源至原埃兰时期(Proto-Elamite Period,3100 - 2700 BCE)艺术中那些做出人类姿态如劳作、祭祀或侍奉等的野兽形象。它们可能是早期的地方神祇,也可能是精怪、恶魔等超自然力量的化身,称之为“兽假人行”,也就是野兽模仿人类行为的意思。这其中有许多令人过目难忘的著名例子如葛诺母狮,大都会的银质牛形容器,以及埃兰原始文字泥板上的滚印印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