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中|满族萨满仪式的灵性审美探微( 三 )


四、满族萨满仪式的灵性审美意识
一是以感性形式把握“对象世界”。萨满信仰通过比较直观的信仰物来呈现其信仰的“对象化”,那些常人看不到、摸不着的神明或神力,多是由萨满的亡魂组成的神灵,这些神灵往往通过一些约定俗成“有形”信仰物(偶像、圣物)来表达“无形”的心灵世界。各种神明的偶像、替身或者圣物,都是神明的偶像化和对象化,人们付诸于崇仰、敬畏和欣赏,觉得有这些直观的信仰物呈现,内心就会获得安适、满足、惬意等心理反应。对于萨满而言,它们多为萨满的庇护神(如鹰、蛇、鹿、熊),前文述及满族许多姓氏的萨满文本和口碑资料常将一些残疾人当做萨满神灵,如布可他瞒爷(驼背英雄)、何乐瞒爷(哑巴英雄)、多霍洛瞒尼(瘸腿英雄),人们不仅不觉得丑,反而以英雄视之。
二是“扮演的现实化”,不求客观并刻意为假。例如满族萨满仪式中以旗纛代表战神,满族石姓祭祀的英雄神之一的巴图鲁瞒尼(意即“勇敢的英雄”),当他降临时,萨满头戴神冠,手挥三股马叉走在前面,九位助手各举一绘制有神兽的旗帜(旗纛)跟在后面,最大的一面旗帜上是一只插翅飞虎。萨满在前面喊一声“杀”,助手也跟着齐声喊“杀”,仪式队伍常做变形(如圈形、八字形等),场面颇为壮观且具有戏剧性。施行这种仪式,一方面模仿了战斗的场面,以此来显示巴图鲁瞒尼无坚不摧、一路制胜的巫术心理;一方面仪式场面所显示的凌人的气势、迷狂的境界、威武的姿势,为整个祭祀活动添加了娱乐乃至审美的成分。一旦这种祭祀仪式被节日化,萨满及其助手的仪式场面,就越来越有“看点”,带有节日中的自我表现的意味,成为沾滞于巫术或穿插在巫术中的艺术,体现了仪式和审美混合在一起的双重特征。
三是满族萨满仪式总是凝结着审美心理的一切特征,包括:(一)迷狂状态及其消退后的内心“净化”,精灵附体(占有昏迷)、灵魂出窍(游动昏迷)时,“我”已经完全“非我”,一切世俗虑念全然抛弃,这恰恰是一种审美体验。亚里斯多德在其《政治学》中说:“有些人受宗教狂热支配时,一听到宗教的乐调,就卷入迷狂状态,随后安静下来,仿佛受到一种治疗和净化。”应该说,迷狂状态及其消退后,萨满也是进入到净化的境界,而这个境界恰恰就是美学上所谓的“净化”。(二)与净化相比,“观照”却不是由某种功利目的引发仪式并进入迷狂后的“净化”,它是一种高度理性的审美判断,是多种净化状态回归理性后的民族审美价值判断。基于萨满仪式经验而形成的满族对美丑的评判标准来对“对象”世界,进行自觉的审美鉴赏与评价,就已经算是一种审美观照了。
参考文献:
[1]陶立璠.清代宫廷的萨满祭祀[J].西北民族研究,1992(1).
[2]富育光,王宏刚.萨满教女神[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5.
[3]孟慧英.尘封的偶像——萨满教观念研究[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
[4]汪立珍.满族创世神话《天宫大战》之恶神“耶鲁里”探析[J].民族文学研究,2016(5).
[5]孟慧英.塵封的偶像——萨满教观念研究[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
[6]色音.论萨满教的巫仪[J].内蒙古大学学报(社科版),1993(1).
[7]常荫廷.瑷珲县志(卷7)[B].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藏,1921.
[8]夏敏.喜马拉雅山地歌谣与仪式[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
[9]乌格里诺维奇.艺术与宗教[M].北京:三联书店,1987.
[11]朱狄.原始文化研究[M].北京:三联书店,1988.
[12]于乃昌,夏敏.初民的宗教与审美迷狂[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1994.
[13]E.N.杰列维扬柯.黑龙江沿岸的部落[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7.
[14]大山彦一.萨满教与满族家族制度[G]//色音.北方民族与萨满文化——中国东北民族的人类学调查.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5.
纽拉说:“我们这里不叫萨满,叫‘萨利’(sha—lii)。在鄂温克语里就是‘知者’的意思”。也就是说:“我啥都知道”。不是智慧的“智”,是知道的“知”。“智”是经过头脑考虑的结果,“知”是与神灵直接沟通而得到的神谕,这里面还是有区别的。这样这个名词我就搞明白了,我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比较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