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刘哲民的书信中,郑振铎也多次提及戴圣保。后面会论及,此处就不一一枚举了。
关于印制《中国历史参考图谱》,郑振铎有一段回忆,既可以管窥印刷工作的艰辛,也可以蠡测他与戴圣保等人的密切关系,故迻录于兹。“珂罗版印刷,全是使用手工的。为了设备不够,气候的寒暖和阴晴,都会影响到图面的好坏,配料和油墨的良窳,也影响到图面的清晰与否。有时,一张图版印好了,发现了模糊等短点,便重行制版。有时,原书图片本来模糊不清,只好设法另行访觅比较清晰的。实在找不到第二来源的时候,方才勉强的用上原来的那一张。这其间的每一过程,也都是我自己和印刷工人们商酌、讨论的。有什么缺点,特别是在技术上,都应该由我个人负责。”5
二申记的发展历程
戴圣保的名字,一作戴申保,《中国古代陶塑艺术》1954年6月初版,版权页即署“戴申保”。申记珂罗版印刷所,亦名戴圣保珂罗版印刷所、申记珂罗版印刷社。如《中国古代陶塑艺术》1955年6月改订版,版权页上就是“戴圣保珂罗版印刷所”;《忠王李秀成自传真迹》,版权页上印作“申记珂罗版印刷社”。
文章插图
戴圣保还有一个兄长叫戴申昌,也从事印刷工作。郑振铎1948年1月14日的日记中提到了他,“圣保之兄来了,带来了厚玻璃五块,即付之五百万,替他购下。”据秦廷棫说,他们“都是从商务学的技术,后来也都加入到真赏社(艺苑真赏社)。”6戴氏兄弟为何离开商务?我想有必要引一段刘雪堂(他多年从事珂罗版印刷,对这一行业相当了解)的回忆,“到了三十年代,由于国民党政府的腐败以及帝国主义的侵略,国内经济衰退,珂罗版印刷也同其他印刷工种一样受到摧残。当时,除了由杨信德主持、官商合办的北京故宫博物院印刷厂,由于它的原稿系宫内珍品,民间少见,因此销路尚好以外,别的珂罗版印刷所大都处于萎缩停顿的状态。上海的有正书局、中华印刷厂等的珂罗版印刷相继停办。仅存的商务一家,1937年毁于战火,次年在南京西路重建,但到了1941年也宣告停办。”7由此,可以推测戴氏兄弟离开商务的原因和时间。
申记的开设当在抗战期间,据刘雪堂说:“抗日战争期间,有一些技术工人为了谋生糊口,办了几家弄堂小厂,用手摇机勉强进行生产,艰难度日。如上海的申记珂罗版印刷社、天一厂、安定珂罗版印刷社等。由于当时的工价低、条件又差,所以业务不振,技术下降,珂罗版印刷已日趋衰落。”8
申记和安定这两家珂罗版印刷的“弄堂小厂”,在抗战胜利后,得到郑振铎的大力扶持。据刘雪堂说:“郑振铎到上海创立中国历史参考图谱编审会,编印一些资料,要用珂罗版印刷插图,并设法资助申记和安定两个珂罗版作坊,增添了几台机器,珂罗版印刷的技术才得以保存下来。”9胡颂高的说法也可作辅证,他说:“郑振铎到艺苑真赏社看到珂罗版字画印得好,就找到我,对我说无论如何要把珂罗版印刷行业保持下去,后来生意差,他还嘱咐戴申葆每月给我贰百元,维持住这项工作。”10
1949年之后,申记独立存在了很长时间,1956年以后,它才从印刷史上消失,当然,也可以说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
申记的最后归宿,按刘雪堂的说法,是并入了人民美术出版社上海分社。他说:“建国以后,党和人民政府很重视这项特种印刷技术,积极扶植珂罗版印刷的发展。人民美术出版社、文物出版社等出版部门应用珂罗版印刷出版图书,从此业务大有起色。1956年公私合营时,申记珂罗版印刷社、安定珂罗版印刷社并入人民美术出版社上海分社,招请了一些技术工人,在永嘉路建立珂罗版车间。次年,人民美术出版社的珂罗版车间将迁北京,上海为了保存此工种,留下了几名老年技工,又招收了一些青工,在原址成立车间,划归上海印刷技术研究所(当时称实验室)领导。”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