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历史】为什么孔子会赞叹周代“郁郁乎文哉

众所周知 , 孔子曾对周代的文化有高度的赞誉:“周监于二代 , 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 ”(《论语·八佾》)孔子的这段经典论述 , 一方面强调了三代之间的文化连续性;另一方面他也指出 , 周代的文化是基于前两代的奠基之上 , 才得以发展成为更加优越的文化传统 。 这一论断被古代中国广泛接受 。 即便到了如今 , 因为发掘的地下资料越来越多 , 更加可以证实殷周两代之间文化的“损益” 。
尽管出土物显示 , 周人在发展与崛起的阶段 , 就已经对殷商的文化有着吸纳与学习;可却并不如后世产生的思想辩论性更强的文本所展示的那样 , 周人发展出了优越于殷商的文化 , 通过文王“受命”和武王“革命”推翻了落后的殷商 。 历史记载显示 , 殷人即使在失去了政权以后 , 它的文化仍发展到一个远远高于周人的水准 , 殷人甚至在被周人征服以后 , 仍然蔑视他们的征服者 , 以为他们粗野、没有文化 。 (《尚书·大诰》)
那么得以引得孔子赞叹的周文化 , 至少也是完全征服殷人以后 , 才逐渐发展起来的“新文化”了 。 说到这里 , 便不能不提起儒家经典中常出现的周公“制礼作乐” , 我们可以只追溯一下殷周之间“礼乐文化”的损益 , 看看为什么孔子会赞叹周代“郁郁乎文哉” 。
【爱历史】为什么孔子会赞叹周代“郁郁乎文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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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学者王国维先生在《释礼》中说:“《说文》示部云:‘禮(礼) , 履也 , 所以事神致福也 , 从示、从豊 , 豊亦声 。 ’……盛玉以奉神人之器谓之若豊 , 推之而奉神人酒醴亦谓之醴 , 又推之而奉神人之事通谓之礼……”大致是说 , 礼字最早指以器皿盛两串玉献祭神灵 , 后来也兼指以酒献祭神灵 , 又以礼指一切祭祀神灵的事 。 此说已成为后来大部分对礼进行研究的学者所采信的观点 , 我们可以认为 , “礼”在上古时代最早就是祭祀神灵的活动 。
《礼记·表记》也说:“殷人尊神 , 率民以事神 , 先鬼而后礼 。 ”在这里 , 所谓的“礼”当然已融汇许多春秋战国时期“礼”的认识了 , 殷人的“尊神”无疑就是作为祭祀神灵活动的“礼” 。 现代学者晁福林先生认为:“在殷人的神灵世界里占有主导的最重要地位的是祖先神 , 而不是帝;帝不是万能之神 , 也不是最高主宰;自然神、天神和祖先神各有特点、互不辖制 , 呈三足鼎立之势……”(《论殷代神权》)
他还指出:“在殷人看来 , 祖先神等和他们的关系直接而密切 , 帝和他们的关系则间接而遥远 。 ”不过 , 在殷代中期以后 , “帝”有着一个重要的变化 。 和以前相比 , 出现了帝从天上降临人间的趋势 。 “帝”的下移是其人格化加强和神力扩大的结果 , 这和殷末王权加强的趋势是一致的 。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 , 就算在殷代后期 , 帝和商王之间仍有一条鸿沟 。 殷人认为商王是其先祖之子 , 并非帝之子 。 “天子”一类的观念 , 在此时还没有产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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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吃惊的是 , 周人尽管急切认同了商人的政治和宗教制度 , 可周人高高在上的神被称为“天”而不是“帝”或祖先神 。 这位神祗“天” , 由看起来有着一个大脑袋的人形图案来代表 , 与商代的神灵大概有不一样的起源 。 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已经非常清楚地表明 , 他并不属于任何的王室血缘 , 也就是《诗经·大雅·文王》说的“天命靡常” 。
在对于“天命永恒”怀疑的基础上 , 周公将王朝的更迭 , 归结于统治者个人的人事努力 , 警告统治者要注意修德 , 否则天命就会有转移的危险 。 也基于此 , 周人构建了天与民的联系 , 也就是《尚书·泰誓》说的“天视自我民视 , 天听自我民听” 。 在这一知识背景下 , 周人所重新建立的礼乐传统 , 除却事神的仪式以外 , 还有人与人之间活动必须遵守的仪节 , 《左传·文公十八年》记载“先君周公制礼乐曰:则以观德 , 德以处事 , 事以度功 , 功以食民 。 ”
我们可以将之理解为:“礼”是判断“德”的标准 , 合乎“礼”的才是“德” 。 但“德”是行为的原动力 , 因此开出一系列的“人事”活动 , 从“事”到“功” , 最后归宿于“食民” , 也就是使天下的“民”都能过一种“不饥不寒”的生活 。 总而言之 , “周礼”是以“德”为核心而建构的整体人间秩序 , 在这里 , “礼”已经远远超出了“事神致福”的范围 , 它与普天之下的“民”都息息相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