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青网|藏在中国戏灵魂里的处世传承,李楯( 二 )


画家的儿子要唱花脸
1952年 , 李楯家从大雅宝搬到和平门内东顺城街48号的北京师范大学的宿舍 , “父亲那之后与人的交往日少 , 从父亲身边可见的画家聚落或文化人聚落的情景也就终结了 。 ”
李楯小学在当时新家附近的北师大一附小就读 。 “当时教我的老师很年轻 , 但教得特别好 , 就是后来写了近千万字作文指导教案的著名特级教师王有声 。 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 , 会讲小说 , 还会唱戏、讲戏 。 我特别爱听 。 ”
李楯家所在的和平门、虎坊桥一带 , 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时 , 就曾是京城的繁华所在 , 人称“小上海” , 电影院、歌舞厅、游乐场聚集 , 戏园子就更多了 , “珠市口的‘第一舞台’ , 可以容纳2600人同时看戏 。 ”李楯说 , “到了我小时候那会儿 , 这一片虽然早没了往日的繁华 , 但看戏的地方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 外婆爱看戏 , 每每都带着我 。 那时候看戏可不光是看戏 , 更像一种普遍的人际交往 , 有钱的进戏楼 , 没钱的进戏园子 , 还有好多会馆戏、庙会戏、野台子戏 , 甚至不要钱都有戏看 。 所以从名流到底层 , 爱戏是相通的 。 至于戏的水平 , 其实真的差不多少 , 除了凤毛鳞甲的名角儿 , 绝大部分的演员唱戏水平都是相当的 。 ”
李楯说 , 事实上 , 在计划经济体制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中 , 中国人无论是名流大家 , 还是贩夫走卒 , 大学问家和不识字的 , 都从同样的中国戏中感受、学习和领悟、成长 , 在一些最基本的信念上达成共识 。
人们对戏的熟稔 , 是从学说话、学吃饭时就开始的 , 戏词儿被用在生活当中的例子 , 比比皆是 。 而那些简简单单的戏词里 , 包含着对生命的认识 , 对世道轮回的感悟 , 孩子们最初的是非观、价值观 , 很多都是透过戏 , 印在心里的 。
1959年 , 听戏入迷的李楯小学五年级 , 向父亲提出要学花脸 。 “父亲当时是北京艺术学院的教授 , 兼美术系系主任 。 艺术学院没有中国戏方面的专业 , 但和当时的许多单位一样 , 有个业余剧团 。 父亲找了剧团的赵先生教我 。 赵先生也是学校职员 , 住在白塔寺 , 我星期天到他家去学戏 。 ”
赵先生教李楯 , 虽然没有从开蒙戏教起 , 但教法绝对是老的教法——带着唱 , 让李楯看着他的嘴跟着唱 , “赵先生没有让我抄词 , 而是他把词给我写在纸上 。 我现在还有他给我写的《群英会》曹操的四句唱 , 是竖着写的 。 ”
1960年7月 , 李楯小学毕业的那整个暑假 , 天天去艺术学院 。 当时业余剧团排《赵氏孤儿》 , 李楯从排一直看到演 , “当年我13岁 , 到现在 , 60年过去了 , 全剧连词带场子基本上还都记得 。 ”
还是初中生的李楯痴迷看戏 , “裘盛戎、袁世海 , 都喜欢 , 几乎是他们有戏我必看 。 那时候 , 一般人都没有录音机 , 听唱片 , 听金少山的 。 初中时 , 买了侯喜瑞的《学戏和演戏》 。 后来 , 在天坛喊嗓子时 , 常见侯先生 。 记得电视台直播《群英会》 , 是侯先生的黄盖 , 真好 。 我觉得身上、嘴里头 , 花脸要像侯先生就好 。 ”
十一二岁时 , 李楯看到侯玉山先生的《嫁妹》 , 喜欢上了昆曲 。 后来 , 16岁时李楯有机会在北京昆剧院看侯玉山先生教戏 , 至今还记得很清楚:“几个学生都扎上靠 , 一个一个地走《激孟良》(三十多年后 , 侯先生的公子侯广有演《激孟良》 , 就是我给来的杨六) 。 侯先生和我的老师北京师范大学的陆宗达教授是至交 , 1979年我去侯家 , 侯先生给我拍过《训子》《山门》 , 还唱高腔给我听 , 可惜当时我没学 。 ”
【北青网|藏在中国戏灵魂里的处世传承,李楯】1961年 , 李楯上初二 。 有一次全家去当时在西单的萃华楼吃饭 , 遇到著名京剧艺术家姜妙香先生的徒弟黄定 , 黄定与李家是世交 , “我喜欢戏 , 黄先生的儿子喜欢画 , 于是 , 我就跟黄定先生学戏 , 黄先生的儿子跟我父亲学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