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的最后岁月 梅兰芳最后的结局

原创 戴 霞

梅兰芳的最后岁月 梅兰芳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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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作家文摘》第2518期
20世纪50年代初,我父亲戴不凡先生从杭州调到北京参加戏曲工作 。由于工作需要,他逐渐与一些戏曲老艺人有所交往,并由此而逐渐熟悉起来 。
梅兰芳的最后岁月 梅兰芳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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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1979年,浙江文艺出版社计划出版《盖叫天表演艺术》一书时,曾约请我父亲撰写回忆文章 。后来,他写下了4万余字的《忆盖老》一文 。文中回忆了1961年夏在田汉家中,梅兰芳、盖叫天这两位当代戏曲界表演大师最后一次晤面时共同研讨艺术时的情景(见图,右起梅兰芳与田汉、盖叫天):
【梅兰芳的最后岁月 梅兰芳最后的结局】大约是1961年7月上旬的一个上午,田汉家中曾有一次首都戏剧界的空前盛会:参加的成员全是戏剧界的著名“权威”(表、导演艺术家和大教授),约二十余人 。估计,这是出于梅先生向田汉建议的结果(梅许多年中,任剧协副主席,可是不管具体事务)……
上午九时准时开会,中午全体去全聚德吃烤鸭,边吃边谈,直谈到下午三点半 。因为许多人晚上都有事,大家才勉强散去 。这是我来京以后参加过的一次最高水平的表演艺术座谈会 。田老的开场白一完,盖老就“照例”(这是他每次在陌生人面前谈艺时的开场白)说:“艺术这玩意儿,是大家的事;大家的事,要大家来研究 。”
这次座谈中,最精彩的是梅向盖提出许多问题向他请教 。谈话中,梅有时称“盖老”,有时仍用幼时同台过的称呼“五哥” 。事实上,六个小时的座谈,主要就是他们两人对谈 。
忘了谈什么问题以后,盖老忽然想起1954年他在上海“天蟾”看梅演的《霸王别姬》最后那段剑舞中的动作,问梅当年是不是这样演的(老艺人都有这本领,他们能记得起对方的每个重要动作、唱腔) 。于是,两个老头子都来了劲儿,脱下外衣,来回忆1954年那段剑舞 。梅再三表演,证实盖记得一毫不差,确是如此……
于是,梅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学”盖老给他设计的这个动作(因没有道具,便拿田汉家的鸡毛帚当剑) 。最后,盖装项羽,梅舞剑 。这一改,不但“全场”观众看见,而且整个“舞”更“帅”了(“帅”,行话,即“好极了”,并且有极干净利落之意) 。在大家一再要求下,二人又连续演了三遍 。——袁世海在旁向我伸出舌头说:“这么准的尺寸,还得再学二十年!”
不料,这真是一出“霸王别姬”!过不到一个月,梅先生就长眠于万花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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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赠言”1961年,中宣部、文化部在北京新侨饭店召开全国文艺工作者座谈会和全国电影故事片创作会议,会议讨论了如何贯彻“双百”方针 。周恩来总理参加了会议,他强调文艺工作要民主,要符合艺术规律 。陈毅副总理也作了重要讲话 。这次会议被称作“新侨会议” 。
父亲本打算会议结束后追上梅先生谈约稿一事,但因被其他演员拉着说写材料的事而错失了与梅先生谈话的机会 。这是父亲最后一次见到梅先生:
新侨会议中,文学等组颇热闹,但不及话剧作者及电影演员两组“热闹”;而更为“热闹”者,则戏曲组是也 。小白玉霜、魏喜奎(曲剧头牌女演员)、李桂云等无一不声泪俱下、涕泪滂沱;而梅先生,则始终如“青衣”,听了偶尔皱眉而已,一如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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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底,大会议程本已告终,自称“来作一次右派发言”的陈老总一讲讲了四个多小时 。下午继续开小组会,讨论陈老总的讲话 。梅先生照例中午回家吃饭,下午来得晚了,我看见他脸上似有不悦之色,询其中午是否休息好了?他照例答以:“谢谢您!我睡了一下 。”他摸了半天衣袋,说出门匆忙,忘了带烟了 。我递过去,给点了火,他照例答以:“谢谢您!”——散会时,他离座就走 。我本来想追上前去,约他到新疆后给我们写稿的,可是喜奎、桂云跑来拉着我谈话,没去追梅 。
我想不到,两个“谢谢您”,竟成为一代宗师和我最后嘱别的“赠言”!
名伶之死对于梅先生的逝世,父亲是这样说的:
(1961年)8月8日早晨,我在家忽接老兵(即伊兵,时任中国戏剧家协会副秘书长)来电话通知,说有要事,要我立刻去他那里 。我赶到细管胡同老兵那里,他告诉我说:“今天清晨,梅兰芳先生在阜外医院因心肌梗塞去世了 。”我大吃一惊!
老兵、刘乃崇和我三个人匆忙坐了小汽车赶往阜外医院,横冲直闯,好容易才找到三楼317号 。护士推开门,见梅先生安卧在房中间的钢丝床上 。他身上盖着白被单,只露出脸,甚为安详 。我们三人绕床一周,在床前默哀了三四分钟 。
……早在1954年梅先生就曾同我谈过,想把中国各大城市都跑一遍,“使大家都能看看我的戏,到各地征求征求大家的意见,以便改进”,并说“这是我一生的心愿” 。彼时,梅剧团的大部分人员已坐火车于几天前就出发了,而梅先生原定是这几天带主要配角乘机去新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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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初,梅先生已买好去新疆的飞机票,准备第二天就走的 。当天晚上,就因心绞痛去住阜外医院了 。住院后的三四天,病情好转 。其间,梅先生在病床上,犹每日持一小镜,练习各种表情 。逝前的那天下午,犹自持小镜刮胡子——因据医生黄婉言:再住三四日即可出院矣 。西医对此病之一的主要法门为:绝对卧床 。然“绝对”不了三天,即有一点为病人所最不堪的,即便秘难受 。梅先生原是由梅大奶奶(即梅兰芳夫人福芝芳),陪同住院者,8月7日晚12时,大奶奶因连日梅病情已好转,且黄婉言数天后即可出院,遂回家 。梅于清晨三时按电铃,由护士扶其上厕所,便而难出 。回室后,仍静卧 。但护士于清晨五时推门而入时,梅已闭目长眠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