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麻醉医生,被问“疫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魔都战疫口述实录( 二 )


为了保障这部分感染者的安全 , 上海先后开设了不少定点医院 , 像我们仁济南院 , 就收治患有肿瘤、肿瘤术后、脑梗、心脏疾病等等的感染者 。
如果病人病情突然加重 , 我们麻醉医生就是抢救团队里的一员 。
对于一些急需氧疗的危重症病人而言 , 气管插管呼吸机支持治疗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 是他们最重要的“生命线” 。 通常气管插管这个操作就是由麻醉医生来完成的 , 但插管这个操作本身传播新冠病毒的风险很大 。
因为麻醉科医生进行插管操作的时候 , 需要非常近距离地贴近病人的面部 , 通过喉镜打开口腔 , 寻找声门 , 将气管导管送入气道 , 专业上这叫“与病人呼吸道分泌物直接接触的高风险职业暴露” 。 在这样高危的环境中 , 需要穿戴着三级防护进行所有的操作 。 所谓的“三级防护”比平常大家看到的大白还要多一层 , 加了头罩 , 背一个换气的设备 , 有了换气设备倒是没有那么闷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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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病房中的气管插管操作
两周来 , 我们麻醉团队已经为多位高危的患者进行了呼吸支持的操作 , 都比较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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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济医院南院闭环麻醉团队
其实每次传染病疫情 , 麻醉医生都常常在风险最高的岗位上 , “非典”中第一个牺牲的就是麻醉医生 , 被感染比例最高的也是麻醉医生 。
疫情日记
我自己有一个公众号 , 平常写点自己想写的 , 吐槽也有 。 说实话年轻时候吐槽比较多 , 有了孩子以后 , 好多了 。
有一天从病房出来 , 我写了一个场景:
脱完防护服后 , 已经傍晚六点半了 , 我去医院的东门拿晚饭 。 如果我这个时候有手机的话 , 我肯定会拍下这一副景象 。
医院的东门已经锁上了 , 一个医务人员孤单地坐在绿化带的水泥石阶上吃饭 。 这对于她们来说很常见 , 为了避免在吃饭时候的交叉感染 , 他们常常会这样席地而坐 。
如果是阳光明媚的中午 , 这可能会被居家的人们调侃是野餐的氛围 , 但是在太阳落山之后 , 这个场景让人感觉很悲凉 。
她的对面是一条流浪狗 , 坐得笔直 , 期望着人能给它一点食物 。
看得出 , 她也是刚刚出舱的 , 应该也是非常的饿 。 按照这个时点来推算的话 , 她一定没有吃上午饭 , 因为往前倒推的6个小时 , 还没有到饭点 , 而为了避免因为上厕所防护服穿脱 , 她至多也就是吃了一点点的早饭 。
她从自己的饭盒里掏出了一点饭放在手里 , 狗心领神会地把她手里的饭都吃了 , 它实在太饿了 。 吃完了之后 , 狗没有走 , 还是端坐着 。 她自己吃了几口 , 然后又拿出了一点饭给它吃 。
就这样 , 她和它一起吃完了一整盒饭 。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当时的感受 , 或许是我放大这种感受 。 在这个你熟悉的地方 , 呼吸的空气 , 你的身份 , 面对的人 , 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 仅仅是几天之前 , 完全是不同的样子 。
从加入抗疫第一线到现在 , 已经有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家了 , 不是住在医院就是住在酒店 , 其实有很多人离开家里的时间比我更长 。
我很感谢家人对于我的理解 。 虽然有人会说在一线的医务人员很辛苦 , 但是作为医务人员的家属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辛苦 。 比如我的父母总是会很担心我的情况 , 除了叮嘱之外 , 总是把“他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 不给我添麻烦”挂在嘴边 。
太太居家办公 , 每天除了在一堆表格中挣扎 , 还要抢菜、烧饭、照顾一条狗 , 还有一个淘气的女儿 。 每一件事情分开来看 , 似乎都没有什么难度 , 但是在目前“丧偶式”的生活中 , 就不太容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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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医生和女儿
女儿其实还蛮快乐的 , 一个是不用上学 , 一个是爸爸不在家——这为她的快乐带来了很多的空间 。 我在临走前一直叮嘱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爸爸这么辛苦去救人 , 为的是好好保护大家 , 如果你不注意保护自己 , 那爸爸就白辛苦了 。 ”
女儿说:“白辛苦 , 不辛苦 。 ”
也有很多默默关心着我的朋友们 , 这里也一并感谢了 。 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保护自己 , 坚持到疫情结束 , 这样每一个医务人员的辛苦也不会是“白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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